无数光斑生命体无声的“注视”，让“玄鸟III号”内的空气瞬间凝固。青崖下意识地将手放在了紧急跃迁按钮上，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保持静止。”宫本冷静的声音通过通讯器传来，他悬浮在舰船前方，周身剑意内敛至极，仿佛与周围空间融为一体，“它们没有敌意，只是……好奇。”
苏婉在遥远的连接舱内，屏住呼吸，眉心的五叶萌芽微微发热。她能清晰地感知到，那些光斑生命体散发着纯净而简单的意识波动，如同初生的婴儿，对闯入者充满了探究欲，却没有丝毫恶意。
果然，那些光斑“看”了片刻后，又恢复了漫无目的的漂浮，仿佛失去了兴趣。
青崖缓缓松了口气，这才发现自己的后背已被冷汗浸湿。“宫本前辈，刚才那是？”
“此地法则孕育的原始生命，”宫本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叹，“它们与此地规则一体，行动皆循法理，无善无恶之分。”
危机暂时解除，“玄鸟III号”继续小心翼翼地在这片奇异的法则之园中航行。越往深处，景象越发超乎想象。他们看到了由凝固的闪电构成的“森林”，流淌着液态光子的“河流”，甚至有一片区域，重力方向竟是垂直于“地面”的，一些晶体状的生物在垂直的几何结构表面自如爬行。
苏婉全力运转感知，分析着此地迥异的物理常数。她发现，这里的强相互作用力比外界微弱，电磁力则更强，光速上限似乎也更高……这一切都使得物质和能量的形态拥有了更多可能性。这绝非自然演化的宇宙能形成的环境。
“创造这里的存在，修改了物理常数。”苏婉将分析结果共享，“是为了……进行某种‘理想状态’下的生命演化试验？”
她的推测很快得到了印证。在靠近那片金字塔结构时，他们发现了一些更加复杂的生命形态——有的像是会移动的几何图案，有的则是由纯粹声波构成的暂态存在。它们似乎遵循着某种特定的“进化树”，在试验场不同的区域，呈现出明显的发展阶段性。
而苏婉感知到的那股强烈共鸣，正是源自金字塔顶端。随着距离拉近，她终于“看”清了那东西——那是一枚悬浮在塔顶的、如同水滴般剔透的晶体，内部流转着无法言喻的彩色光华，散发着与苏婉眉心五叶萌芽同源，却更加古老、更加纯粹的气息！
“那是……‘起源之种’？”苏婉喃喃自语。她能感觉到，自己萌芽的核心本质，与那枚晶体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就在她试图进一步感知时，异变再生！
试验场深处，一片原本平静的、由扭曲空间构成的“湖泊”突然剧烈翻腾起来！一个庞大、扭曲、由无数破碎规则和负面情绪凝聚而成的暗影，猛地从湖中升起！它没有固定形态，周身散发着与这片和谐试验场格格不入的混乱与痛苦气息！
“检测到高浓度‘失败梦境’能量特征！”青崖惊呼，“这里怎么会有‘收割者’收集的东西？！”
那暗影似乎感应到了生人的气息，发出一阵无声的咆哮，朝着“玄鸟III号”猛扑过来！所过之处，和谐的光斑生命体惊恐地四散逃逸，连稳固的几何结构都开始微微震颤！
“它污染了这片试验场！”宫本眼神一凛，长剑骤然出鞘，一道凝练的剑光斩向暗影。然而，剑光穿透暗影，却如同泥牛入海，只是让它稍微停滞了一下，并未造成实质伤害。这里的规则似乎削弱了常规的攻击手段。
暗影继续扑来，混乱的气息让舰船的护盾都开始波动。
“用规则对付规则！”苏婉急促的声音在频道中响起，“青崖，调整舰载发生器频率，模拟试验场底层法则的‘排斥’效应！宫本前辈，请引导能量，构筑‘秩序屏障’！”
在这危急关头，苏婉那融合了秩序与理解的力量发挥了关键作用。她精准地分析出试验场的核心法则参数，并瞬间找到了针对那“失败梦境”暗影的应对策略。
青崖毫不犹豫地执行，舰载发射器发出奇特的嗡鸣。宫本剑势一转，不再追求杀伤，而是以剑意引动周遭能量，构筑起一道散发着纯净秩序波动的光墙。
暗影撞在光墙上，发出凄厉的无声尖啸，混乱的躯体如同遇到克星般开始消融、溃散！试验场的法则似乎也在排斥这个“异物”，周围的几何结构微微发光，施加着无形的压力。
片刻之后，那暗影彻底消散，只留下一缕精纯的、被净化后的信息流，融入了试验场的环境之中。
危机解除。
但所有人都心有余悸。试验场中为何会存在“失败梦境”的污染？是意外渗入，还是……被人为放置的？
苏婉的感知再次投向金字塔顶端的“起源之种”。她隐隐觉得，答案或许就在那里。刚才在对抗暗影时，她感觉到“起源之种”似乎微微波动了一下，传递出一丝微弱的……“认可”？
她尝试着，分出一缕最纯粹的、不带任何杂念的感知，如同友好的问候，轻轻触碰向那枚晶体。
这一次，没有排斥。
那“起源之种”微微一颤，一道温和的、蕴含着海量信息的意念流，如同温暖的泉水，缓缓流入苏婉的意识。不是具体的知识，而是关于“创造”、“演化”、“可能性”的某种本源概念，以及……一丝深藏的、属于“播种者”的独特气息！
这试验场，果然是“播种者”的手笔！是其用于试验生命最初形态和演化路径的“花园”！
与此同时，在试验场外围，那个隐匿的“收割者”侦测单位，忠实地记录着一切。当它捕捉到苏婉与“起源之种”成功连接，并引动了“播种者”残留意念时，其核心棱镜的数据流陡然加速，将这条信息标记为“最高优先级”，瞬间发送了出去。
遥远的棱镜主体结构深处，代表苏婉的独立棱面，光芒大盛。
而在试验场金字塔顶端，接受了“起源之种”信息流的苏婉，缓缓睁开了眼睛。她的眸中，琉璃与冰晶的光泽似乎达到了某种完美的平衡，变得更加深邃。
她看向那枚重新恢复平静的“起源之种”，轻声道：
“我好像……知道‘播种者’和‘收割者’为什么会走向对立了。”
（第165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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