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海坛岛的码头就飘起了淡淡的晨雾。守业背着早已收拾好的帆布包，里面装着晚晴连夜缝制的衣物和几包干粮，脚步沉重地走向门口。晚晴跟在他身后，眼圈泛红，却还是强忍着泪水，一遍遍叮嘱：“路上记得多喝水，别舍不得吃干粮，遇到风浪就躲进船舱里……”
“知道了，你在家也照顾好自己和晓宇。”守业转过身，伸手帮她理了理额前的碎发，声音里满是不舍。
就在这时，里屋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晓宇穿着一身小小的粗布衣裳，揉着惺忪的睡眼跑了出来。他一眼就看到了守业背上的帆布包，原本还带着睡意的眼睛瞬间睁大，泪水毫无预兆地涌了出来。
“爹！你要走了吗？”晓宇的声音带着哭腔，小小的身影扑向守业，紧紧抱住他的大腿，“爹，你别走！晓宇不让你走！”
守业的心猛地一揪，弯腰想要抱起儿子，可晓宇却死死地抱着他的腿，不肯松手。“晓宇乖，爹要去南洋赚钱，等赚了钱就回来给你买新玩具，送你去私塾读书。”守业的声音有些哽咽，伸手擦了擦儿子脸上的泪水。
“我不要新玩具，也不要去私塾！”晓宇用力摇头，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我只要爹陪着我！爹，你别走好不好？你走了，谁陪我去海边捡贝壳，谁给我刻小渔船呀？”
他抬起满是泪痕的小脸，眼睛红肿得像核桃，语气里满是哀求：“爹，我以后一定乖乖听话，再也不调皮了，再也不跟你抢鱼吃了。你就留下来好不好？我还想让你教我游泳，教我看海象呢！”
晚晴走过来，想要把晓宇拉开，却被守业拦住了。他蹲下身，与儿子平视，轻轻抚摸着他的头，眼眶也忍不住红了：“晓宇，爹知道你舍不得爹，爹也舍不得你。可爹必须去南洋，等爹赚了钱，咱们就能过上好日子了，到时候爹天天陪着你，带你去捡最好看的贝壳，给你刻最大的渔船。”
“真的吗？”晓宇抽噎着问道，小手紧紧攥着守业的衣袖。
“真的。”守业重重地点头，指了指远处的大海，“你看，大海这么大，爹要去看看外面的世界，给你带回好多好多新鲜玩意儿。你在家要听娘的话，好好吃饭，等爹回来的时候，希望能看到一个长高了、变懂事的晓宇。”
“可是……可是爹要走四个月，晓宇会想你的。”晓宇的声音越来越小，却还是不肯松开手，“爹，你能不能带上我？我可以帮你擦船，帮你递东西，我不调皮，不添乱。”
守业的心像被针扎一样疼，他知道儿子有多依赖自己，可南洋航线路途遥远，风浪险恶，他怎么忍心让年幼的儿子跟着受苦？“晓宇，南洋太远了，路上很危险，你不能跟爹一起去。”守业的声音低沉而坚定，“你在家陪着娘，就是在帮爹的忙。等爹平安回来，一定好好补偿你。”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贝壳哨子，递给晓宇：“这是爹昨天特意给你捡的，你想爹的时候，就吹一吹这个哨子，爹在海上就能听到了。”
晓宇接过贝壳哨子，紧紧握在手里，泪水还是止不住地往下掉。他把哨子贴在嘴边，吹了一声，清脆的哨声在清晨的石厝里回荡，带着浓浓的不舍。“爹，你一定要早点回来！”晓宇哽咽着说道，“我会每天都吹哨子，让爹知道晓宇在想你。”
“好，爹一定早点回来。”守业站起身，想要掰开儿子的手，可晓宇却抱得更紧了。晚晴再也忍不住，泪水掉了下来，她蹲下身，轻轻拍着晓宇的后背：“晓宇，让爹走吧，再不走就赶不上船队了。爹答应你，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晓宇看了看守业，又看了看流泪的母亲，终于慢慢松开了手。他后退了几步，站在门口，看着守业的身影，泪水依旧在脸上流淌。“爹，路上小心！”他用尽全身力气喊道，“我会等着你的！”
守业回过头，深深看了儿子一眼，又看了看晚晴，然后猛地转过身，大步向码头走去。他不敢再回头，怕自己一回头，就再也舍不得离开了。
晓宇站在门口，看着父亲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晨雾中，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爹！你快点回来呀！晓宇等你！”
哭声在海坛岛的清晨里回荡，与远处的海浪声交织在一起，充满了浓浓的牵挂与不舍。晚晴紧紧抱着儿子，泪水也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她知道，这四个月的等待，对她和晓宇来说，都将是一场漫长的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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