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道尽头的空间远超想象，宽阔到足以让两辆重型卡车并行，冰冷的水泥墙面在探照灯光柱下泛着斑驳的灰败色泽。墙壁上的应急灯早已沦为残骸，破碎的玻璃罩散落在地，踩上去发出“嘎吱”的脆响，在死寂的黑暗中格外刺耳。三人头上的探照灯是唯一的光源，光柱如利剑般刺破浓重的黑暗，照亮了墙面密密麻麻的痕迹——深可见骨的抓痕如同被巨斧反复劈砍，边缘还残留着金属摩擦的划痕，旁边交织的弹孔里嵌着锈蚀的弹头，暗红色的血迹早已干涸发黑，凝结成块，层层叠叠地覆盖在墙面上，无声诉说着一场曾在这里爆发的惨烈厮杀，不知有多少生命永远陨落在这黑暗之中。
“左侧墙壁有个岔路口，里面有微弱的能量波动。”王倩突然停下脚步，指尖缠绕的藤蔓如灵蛇般探向一处隐蔽的洞口，在洞口前轻轻打了个圈。那洞口被厚厚的灰尘和蛛网掩盖，蛛网早已失去粘性，在藤蔓的触碰下簌簌掉落，若非藤蔓触感敏锐，根本无法发现这处被刻意隐藏的异常。“洞口很小，只能容一人匍匐通过，里面……像是有活物在呼吸，但能量很弱，波动频率平稳得诡异，没有异化兽那种狂暴嗜血的气息，倒像是……人类。”
江流凑近细看，洞口边缘有几处新鲜的抓痕，浅浅的，指甲印记清晰，像是孩童或是体型瘦小的人留下的，抓痕缝隙里还沾着未完全脱落的墙灰，显然不久前刚有人从这里进出过。他抽出腰间的金刃，小心翼翼地挑开洞口的蛛网，一股淡淡的霉味混杂着微弱的尿骚味扑面而来，不算刺鼻，更像是长期封闭、无人清理的空间特有的气息，其中还夹杂着一丝极淡的烟火气——那是人类生火取暖或烹饪留下的独特味道，是生存过的直接证明。“可能是幸存者的避难所？看这抓痕的新鲜程度，说不定人还在里面，大概率是个孩子。”他从背包里摸出一截荧光棒，掰亮后卡在洞口边缘，幽幽的绿光在黑暗中勾勒出洞口的轮廓，“我们先做个标记，清理完主通道的威胁再回来查看，别贸然惊动，幸存者在末世里大多警惕性极高，万一对方受惊做出过激行为就麻烦了。”
三人继续前行，脚下的水泥地逐渐变得湿润，起初只是零星的水渍，后来竟蔓延成一片黏腻的湿滑区域，踩上去发出“咯吱”的声响，像是踩在腐烂的果肉上，带着令人不适的黏滞感。
【人头魔蛛：卵体，等级：0级，气血1\/1，距离：5米（敌对）】
江流眼前的视网膜上突然浮现出密密麻麻的红点，如同铺了一层猩红的地毯，这种密集的提示信息让他胃里一阵翻涌。他强压下不适，沉声提醒：“前面通道地上有东西，密集分布，大概率是异化兽相关的产物，小心脚下。”
转角处的腥臭味骤然浓烈起来，像是腐烂的鱼虾混合着铁锈的味道，直冲鼻腔，刺激得人阵阵反胃。王倩皱着眉头，意念一动，一层淡绿色的光幕以她为中心迅速扩散，直到将三人完全笼罩，那令人作呕的气味才被隔绝在外。探照灯的光柱驱散了边缘的阴影，众人终于看清地面上的东西——那是一个个篮球大小的白色卵囊，表面覆盖着一层透明的粘液，在灯光下泛着油腻的光泽，轻轻一碰就颤巍巍的，隐约能看到里面有东西在蠕动，隔着老远都能感受到那股令人心悸的生命气息。
“是魔蛛的卵。”王倩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厌恶，纤细的眉头紧紧皱起，连操控藤蔓的手指都在微微颤抖。她深吸一口气，操控着一根粗壮的藤蔓卷起一颗离得最近的卵囊，猛地甩向旁边的墙壁。
“砰”的一声闷响，卵囊破裂的瞬间，几十只拳头大小的白色蜘蛛涌了出来。它们的腿还未完全成型，软乎乎的像蛆虫般蠕动，身体却已经覆盖着细密的白色绒毛，最可怕的是，它们刚破卵就张开了满是獠牙的嘴，发出细微的“嘶嘶”声，朝着三人的方向快速爬行。凌雪反应极快，冰蓝色的能量瞬间笼罩过去，将那些幼蛛连同地上的粘液一起冻结成冰团，“咔嚓”几声脆响，冰团碎裂，幼蛛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化作一地冰碴。“这些卵的孵化程度不低，外壳已经快硬化了，必须尽快清理，否则等它们全部破卵而出，就是一大群祸害，到时候想清理都难。”
话音未落，凌雪挥动手中的冰剑，冰蓝色的能量如潮水般涌向地面，所过之处，那些卵囊尽数被冻结成白色的冰疙瘩，表面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白霜。冰层迅速蔓延开来，覆盖了近十米的地面，无数细微的蠕动声戛然而止，原本黏腻的地面仿佛铺上了一层厚厚的白色地毯，透着森然的寒气，连空气中的腥臭味都淡了几分。
就在这时，凌雪的目光突然被冰面下一只半孵化的幼蛛吸引，她的身体猛地一僵，声音有些颤抖，带着难以置信的惊骇：“你们……你们看看这些蜘蛛幼虫的头！是不是很像……很像人头？”
江流和王倩连忙凑近查看。透过透明的冰层，可以清晰地看到那只幼蛛的身体是标准的蜘蛛形态，毛茸茸的，长着八条腿，腿尖已经生出了细小的倒刺，但头部却异常诡异——那不是蜘蛛该有的复眼和口器，而是一个缩小版的人类头颅，眉眼模糊得像是被水泡过的面团，皮肤呈现出不正常的苍白，唯独嘴巴张得极大，里面长满了细密的尖牙，正无声地“嘶吼”着，仿佛在承受巨大的痛苦。
“靠！还真是！”就算江流早已通过系统提示知道这是人头魔蛛，亲眼看到这诡异的形态时，也忍不住低骂一声，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差点把早上吃的压缩饼干吐出来。他用玄铁刀轻轻戳了戳冰面，冰下的人头蜘蛛似乎感受到了威胁，那颗模糊的头颅竟微微转动了一下，那双没有瞳孔的白色眼球死死“盯”着他，看得人头皮发麻，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直冲天灵盖。“怎么这么变态！蜘蛛能长人头？这他妈到底是什么鬼东西！是自然变异，还是……”
王倩的脸色也瞬间惨白，她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手臂上的藤蔓紧紧缠绕，像是在寻求安全感。她突然想起了什么，急促地说道：“你还记得我们遇到小雅时，她说过水厂是个培育基地吗？她提到里面有很多人体实验，还有人被注射了母蛛血清后，长出了蜘蛛腿，变成了不人不鬼的怪物。当时我们还觉得难以置信，现在看来……”
“我想起来了！”江流猛地一拍大腿，眼神瞬间变得冰冷刺骨，“小雅说过，那些实验体都被关在水箱里，浑身长满了鳞片和蛛腿，神志不清，只会嘶吼，身上还插满了输送药剂的管子。这些人头蜘蛛……难道也是净化者搞出来的鬼东西？是他们用人类和蜘蛛的基因强行融合培育的？”他死死盯着冰下的诡异生物，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窜起，“这些净化者培育这些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到底想干什么？单纯为了屠杀人类吗？还是想用这些东西统治末世？他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凌雪的脸色比两人更难看，她的嘴唇微微颤抖，眼神里充满了后怕和愤怒，握着冰剑的手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异变前，我就被他们欺骗了。”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像是揭开了尘封已久的伤疤，“他们说我和哥哥的体质很特殊，是百年难遇的异能觉醒者，邀请我们加入‘进化计划’，承诺能让我们的力量变得更强。结果却是把我们关在实验室里，每天抽取我们的血液样本，注射各种奇怪的药剂，现在想来，他们根本就是在研究我们体内的特殊基因。”
“异变后，净化者对研究基地失去了一半的控制，那些实验体开始暴动，到处都是惨叫声和厮杀声。我怀疑我哥哥就是在这次暴动中，被净化者强行带去了其他实验室，而我也彻底失去了自由，被当成了最珍贵的‘实验材料’。我的异能基因更是他们重点研究的对象，他们甚至想把我和一只四级魔蛛进行融合实验。为了让我能与魔蛛的基因匹配，他们不停给我注射一种快速提升等级的药剂，那种药剂的副作用让我每天都像被烈火焚烧一样痛苦。”她深吸一口气，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眼眶却红了，“要不是母蛛突然发起总攻，基地的防御系统被彻底破坏，我趁乱逃了出来，估计我现在也是人不人鬼不鬼的了，说不定……也会被塞进这种卵囊里，变成和这些怪物一样的东西，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里已经带上了哭腔，肩膀微微颤抖。王倩连忙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手臂上的藤蔓也温柔地缠绕上她的手腕，传递着柔和的生命能量，像是在无声地安慰。“别怕，都过去了，”王倩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现在有我和江流在，没人能再伤害你。我们一定会找到那些混蛋，让他们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血的代价。”
江流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金系能量在掌心翻涌，几乎要抑制不住体内的杀意，指尖的金光闪烁不定，将他的侧脸映照得明暗交错。“这群畜生！”他咬牙切齿地说道，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人体实验，基因融合……他们根本没把人当人看！简直是丧心病狂！不管付出什么代价，都得把这地下通道里的秘密挖出来，让这些净化者血债血偿！”
王倩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眉头紧锁，疑惑地看向江流：“江流，不对啊！你还记得在中心医院追我们的那只复眼魔蛛吗？还有刚才在武器库清理的那些蜘蛛，它们的头怎么都不是人头？都是正常的蜘蛛脑袋，复眼、口器一样不缺，和这些怪物完全不一样。”
江流闻言一愣，这才反应过来。他低头看向冰下的人头蜘蛛，又回想了一下之前遇到的魔蛛，确实如王倩所说。中心医院的复眼魔蛛头部是典型的蜘蛛形态，复眼占据了头部的大半，口器是坚硬的螯肢，能轻易撕开钢板；武器库的那些三级、四级魔蛛也是如此，虽然体型各异，有的甚至长出了翅膀，但头部结构都符合蜘蛛的生物特征，从未出现过如此诡异的人类头颅。
“这说明什么？”凌雪也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疑惑地问道，“难道这些人头蜘蛛是净化者特殊培育的品种？和普通的魔蛛不是同一类？”
“肯定不一样。”江流蹲下身，仔细观察着冰下的人头蜘蛛，试图从它的形态上找到更多线索，“普通魔蛛要么是自然变异，要么是被母蛛的基因感染产生的异化，本质上还遵循生物进化的基本规律。但这些东西……”他指了指那颗人类头颅，“完全是人为改造的产物，已经违背了自然规律，是强行拼接的怪物。”
他站起身，目光扫过那些被冻结的卵囊，眼神凝重到了极点：“中心医院的魔蛛，是复眼母蛛的后代，属于自然繁衍的异化兽。武器库的那些，也是母蛛留下的子嗣，继承了它的部分能力。但这些人头蜘蛛，更像是……净化者用人类和母蛛的基因强行融合出来的失败品，或者说……是还没完成的实验作品。”
“那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王倩不解地皱眉，“普通魔蛛已经很厉害了，战斗力强，繁殖速度也快，培育这种人头怪物，除了更恶心人，好像没什么明显的优势啊？”
“不，有优势。”凌雪突然开口，冰蓝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明悟，“人类的智慧，蜘蛛的体魄和能力。他们是想培育出既有人类智慧，又有魔蛛战斗力的生物兵器！你看这颗人头，虽然模糊，但能看出基本的人类大脑结构轮廓，说明他们想保留人类的思考能力，让这些怪物不再像普通魔蛛那样只会本能地杀戮，而是能执行更复杂的命令。”
江流的心头一沉，这个猜测太过可怕。如果净化者真的成功了，培育出一批既有智慧又有强大战斗力的人头蜘蛛，甚至形成军队规模，那对幸存者来说将是灭顶之灾。“不管他们想干什么，都不能让他们得逞。”他握紧玄铁刀，五行能量在体内缓缓流转，做好了随时战斗的准备，“继续前进，找到他们的培育基地，把这些鬼东西连根拔起！”
三人不再停留，加快脚步向前走去。探照灯的光柱在黑暗中晃动，照亮了前方更长的通道。地面上的卵囊越来越多，有的甚至堆积在一起，形成了一座半人高的小山，空气中的腥臭味和那股若有若无的血腥味交织在一起，浓稠得几乎让人喘不过气。
突然，王倩的藤蔓猛地绷紧，梢头的青光剧烈闪烁，像是遇到了强烈的能量刺激，甚至发出了细微的嗡鸣。“小心！前方有强烈的能量波动！不是一只，是一群！至少五只四级魔蛛，还有……还有一个更强大的能量信号，比之前的复眼蛛后还要强上数倍！”
江流和凌雪立刻停下脚步，警惕地看向通道深处的黑暗。探照灯的光柱尽头，隐约出现了几道庞大的黑影，正从黑暗中缓缓爬来，伴随着沉重的爬行声和令人牙酸的“嘶嘶”声，地面甚至都在微微震动。黑暗中，一双双猩红的眼睛逐渐亮起，如同深渊中的凝视，锁定了他们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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