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后的黑暗并非绝对的虚无，而是一种粘稠的、仿佛能吸收所有光线与声音的介质。袁凡只觉周身一紧，像是陷入了泥沼，连呼吸都变得困难。怀中的龟甲散发出淡淡的微光，勉强照亮了周身尺许范围，也将那令人窒息的压迫感驱散了些许。
“紧守心神，这是空间折叠区域的常态，别被拉入空间夹缝里去了！”黑皇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少有的严肃。它周身也弥漫着一层若有若无的乌光，将那粘稠的黑暗隔绝在外。
袁凡闻言，立刻全力运转《神秘呼吸法》，那丝微弱的气流在体内加速循环，守护住灵台清明，抵抗着外界诡异的压力。
龟甲传来的牵引感愈发强烈，指向黑暗深处。他迈开脚步，感觉像是在深水中行走，每一步都异常沉重。黑皇紧随其后，一双驴眼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前行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前方隐约出现了一点不同寻常的微光。随着靠近，那光芒逐渐清晰，竟是一座悬浮在黑暗中的残破偏殿。殿门早已不知去向，内部结构坍塌大半，唯有中央一座残缺的祭坛还算完整。祭坛上方，悬浮着一枚拳头大小、通体浑圆、内部仿佛有混沌雾气流转的灰色石头。
那奇异的微光，正是这石头散发出来的。而袁凡怀中的龟甲，此刻正对着那石头发出强烈的共鸣嗡鸣。
“虚空石！”黑皇低呼一声，驴眼中闪过一丝炙热，“好东西！这是炼制空间法器、稳固体内洞天的顶级材料！更能精纯元力，夯实道基！快，小子，把它收了！”
不用黑皇提醒，袁凡也能感受到那灰色石头中蕴含的磅礴而纯粹的空间之力。他快步上前，伸手抓向那悬浮的虚空石。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石头的刹那——
“嗖！嗖！嗖！”
数道破空之声从侧后方袭来，凌厉的劲风直指袁凡后心！
“小心！”黑皇反应极快，人立而起，两只后蹄猛地向后蹬出，带起一股恶风。
“嘭！嘭！”
两声闷响，两道袭来的寒光被黑皇的铁蹄踢飞，竟是两枚淬毒的袖箭！
袁凡在听到破空声的瞬间，也已做出反应。他并未回头，而是身体借着前冲之势猛地向侧前方一扑，同时反手将手中那根坚硬的腿骨向后横扫！
“铛！”
又是一声脆响，一根乌黑的铁尺被他用骨棒格开，巨大的力量震得他手臂发麻。
他迅速翻身站定，与黑皇并肩，冷冷地望向袭击者。
只见三名身着青火宗服饰的弟子，从残破的殿柱后闪身而出，呈三角之势，将他们围住。为首一人，面容阴鸷，手持铁尺，刚才正是他出手攻击袁凡。另外两人，一人手持淬毒短弩，另一人则握着一对分水刺，眼神不善地盯着他们，尤其是袁凡身前那悬浮的虚空石，目光中充满了贪婪。
“嘿嘿，运气不错，没想到跟着空间波动摸过来，还能遇到这等宝贝。”那阴鸷青年舔了舔嘴唇，目光在虚空石和黑皇身上扫过，“把这石头和这头妖驴留下，饶你们不死。”
他们显然是将能口吐人言的黑皇当成了某种珍稀妖兽。
袁凡眼神冰冷。这些宗门子弟，果然如黑皇所说，霸道狠辣。
“东西是我先发现的。”袁凡握紧了手中的骨棒，体内气流缓缓加速。
“你先发现？”阴鸷青年嗤笑一声，“这陨星山脉的东西，都是我青火宗的！你一个不知从哪个旮旯冒出来的野小子，也配跟我们争？识相的赶紧滚！”
他话音未落，对旁边那持弩的弟子使了个眼色。
那弟子心领神会，立刻抬起手弩，淬毒的箭尖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幽蓝的光芒，对准了袁凡。
“跟他废什么话，杀了便是！”持分水刺的弟子狞笑着，身形一动，如同鬼魅般欺近，双刺直取袁凡双肋，速度快得惊人，显然修为已达练体三品！
面对前后夹击，袁凡瞳孔收缩。他深吸一口气，《神秘呼吸法》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周遭那粘稠的黑暗仿佛都成了他力量的源泉，被丝丝缕缕吸入体内。他没有后退，反而向前踏出一步，手中骨棒以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点向持分水刺弟子的手腕，同时身体微侧，试图避开弩箭的锁定。
“哼！找死！”阴鸷青年见袁凡竟敢反抗，冷哼一声，手中铁尺带着呼啸的风声，当头砸下！他乃是练体四品的修为，这一尺蕴含着他全部的力量，势要将袁凡连同骨头一起砸碎！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吼！”
一声并非驴叫，反而更像是某种洪荒猛兽的低沉咆哮，从黑皇口中发出！一股无形的音波骤然扩散开来！
那持弩弟子首当其冲，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如同被重锤击中，眼前一黑，手弩差点脱手。持分水刺的弟子也是动作一滞，攻势瞬间缓了下来。
就连那阴鸷青年，也是心神一震，砸下的铁尺不由得慢了一分！
就是这瞬间的凝滞！
袁凡眼中寒光爆射！他放弃了格挡，将全部的力量与气流灌注双腿，身形如同鬼魅般猛地向前一窜，并非攻击任何人，而是直扑祭坛上的——虚空石！
“噗！”
他的手掌，终于牢牢抓住了那枚混沌雾气流转的石头！
入手冰凉，一股精纯无比、带着空间波动的能量瞬间顺着手臂涌入体内！
“尔敢！”阴鸷青年反应过来，惊怒交加，铁尺变砸为扫，横扫袁凡腰际！
然而，抓住虚空石的袁凡，仿佛与这片诡异的黑暗空间产生了一丝奇妙的联系。他感觉周身那粘稠的阻力骤然减轻大半！
他脚尖猛地一点地面，身体以一种近乎违背常理的角度向后飘退，险之又险地避开了那凌厉的一尺。
“点子扎手！并肩子上！”阴鸷青年厉声喝道，三人再次合围而上。
但袁凡得虚空石之助，身法变得异常灵动，在这片黑暗环境中如鱼得水。他不再硬拼，而是凭借灵活的身法与三人周旋，手中骨棒不时点出，专攻要害，虽无法重创对手，却也让他们颇为狼狈。
黑皇更是滑溜，四蹄翻飞，不时抽冷子给那持弩弟子来上一蹄子，或者喷出一道黑光干扰阴鸷青年，打得三人怒火冲天却又无可奈何。
“不能久战！”袁凡心念电转。他察觉到又有几道不弱的气息正在朝这边靠近，显然是其他被惊动的探索者。
他猛地将一丝气流注入虚空石，石头灰光一闪，周围的空间似乎微微扭曲了一下。
“前辈，走！”
他朝黑皇低喝一声，身形向后急退，同时将虚空石紧紧握在手中，那空间波动为他指引着来时的方向。
黑皇会意，一蹄子踹飞持分水刺的弟子，转身跟上袁凡。
“哪里走！”阴鸷青年不甘心到手的宝物飞走，怒吼着追来。
然而，袁凡凭借着虚空石对空间的微弱掌控，以及对《神秘呼吸法》的运用，在黑暗中穿梭的速度远超之前。黑皇更是熟悉此地，七拐八绕之下，很快便将追兵甩得无影无踪。
当两人重新感受到外界清新的空气，看到头顶稀疏的星光时，已经离开了那片核心的虚无地带，身处山脉另一侧的密林之中。
袁凡靠在一棵大树上，剧烈地喘息着，体内气流几乎耗尽，但握着虚空石的手却无比坚定。这一次，不仅得到了珍贵的虚空石，更与宗门弟子交了手，积累了宝贵的实战经验。
黑皇凑过来，看着袁凡手中的石头，咧开大嘴：“嘿嘿，虚空石！小子，运气真不错！这玩意对你日后修炼，好处无穷！”
袁凡平复了一下呼吸，看向手中温凉的石头，又望了望虚空殿的方向。
这只是开始。虚空殿的秘密，龟甲的来历，还有那些虎视眈眈的宗门势力……
他的路，还很长。
“前辈，我们先找个地方，我需要炼化此物。”
“没问题！本皇知道个好地方！”
一人一驴的身影，再次消失在茫茫林海之中。而虚空殿的传说，以及一个名叫袁凡的少年之名，即将在这陨星山脉，掀起新的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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