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牢深处,烛火摇曳,映得石壁上的青苔忽明忽暗。
南珩身后跟着狱卒,狱卒捧着个黑漆托盘,随南珩缓步走入高长隐的牢房。
托盘上那盏白玉酒杯盛着琥珀色的酒,在火光下泛着冷光。
高长隐靠墙坐着,囚衣很旧。
他见南珩进来,浑浊的眼睛亮了亮,声音带着久居牢狱的沙哑。
“殿下来送老夫上路了。贵妃娘娘还好吗?听狱卒说,她听闻我的事后,晕倒了。”
南珩指尖微蜷。
“来这之前,我去探望过母妃。她只是受了点刺激,太医守着,并无大碍。”
高长隐松了口气,喉间发出一声低叹。
“那就好。我这一生,最愧对的便是她。”
他望着石壁上渗出的水珠,语气里带着罕见的怅然。
“她幼年体弱,本该由我这个做兄长的多加照拂,我却为了高家荣辱,把她送进了宫,让她一生过得辛苦。”
“舅父这些年,对母妃做得已经够多了。”
南珩的声音有些沉。
“母妃心里,是念着你的。”
高长隐抬眼看向他,目光复杂。
“殿下,很恨我吧?”
南珩沉默片刻,缓缓摇头。
“舅父虽操控了我的人生,却也给过我温情与陪伴。于我而言,你如师,如父。没有你,便没有今日的南珩。”
他顿了顿,眼底清明。
“我或许不会像舅父期望的那样活,但我向您保证,我会成为一个强大的人,守住高家,护住母妃。请舅父放心。”
说罢,他撩起衣袍,对着高长隐恭恭敬敬叩了三个头,额头撞在冰冷的青砖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高长隐别过脸,声音发紧。
“快走吧……走吧。”
南珩起身,最后看了他一眼,转身走出牢房。
铁锁“咔嗒”落锁的瞬间,身后传来高长隐低哑的吟诵。
“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长隐此生,无悔。”
脚步顿住,南珩背对着牢门站定。
听见的是高长隐指间那串常年捻着的紫檀佛珠不知何时松了手,“哗啦”一声掉在地上,珠子滚得满地都是。
一滴泪顺着他的下颌线滑落,砸在冰冷的砖上,洇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
牢房内,酒杯落地的脆响刺破寂静。
他没有回头,只是一步步走出了这深不见底的天牢。
御书房内,南珩跪在冰凉的金砖上,双手捧着一枚鎏金虎符。
“陛下,玄甲军两万三千六百人户籍已移交兵部,此乃虎符,请陛下收回。”
南煦望着他,指尖在案上的奏折上轻轻点着。
“起来说话。”
南珩依言起身,玄色朝服的褶皱里还沾着天牢的寒气。
“皇后之死,与你无关。”
南煦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是。”
“你也不是故意要带她走那条路的。”
“是。”
南煦抬眼,目光复杂地落在他脸上。
“这么多年,你为何从不解释?”
“臣儿时解释过。”
南珩喉间发紧,想起幼时跪在这书房里,被盛怒的帝王掷来的砚台砸中额角,血糊了满脸,也没能说清一句。
他望着南煦,忽然重新跪地。
“臣知错。”
“罢了。”
南煦挥了挥手,语气里带着几分疲惫。
“朕知道你心里怨朕。”
“臣不敢!”
“虎符你先拿着。”
南煦打断他。
“当日你我合谋诱捕高长隐,你说若事败便交还兵权。如今高长隐伏诛,事已了结,朕允你,此事不再追究。”
“谢陛下。”
南珩叩首,声音却添了几分固执。
“但臣交还兵权,并非怕陛下追责。臣是想明白了。
舅父踩着无数尸骨犯下滔天大罪,皆因权力贪欲。臣涉身其中,双手早已不干净,实在没资格再握着不属于我的东西。”
南煦猛地拍案。
“你想解甲归田?”
瞧着南珩始终没有应答,又像是默认的样子,南煦站起身,死死盯着他。
“要自责滚回皇子府去!少在这儿给朕撂挑子!”
他说着,从案后推来一卷明黄卷轴。
“朕不仅不放你走,还要把这个给你。睁大眼睛看仔细了!”
南珩展开卷轴,瞳孔骤然收缩。
“立储”二字朱红刺目,墨迹尚未全干。
“陛下……”他声音发颤,“臣乃戴罪之身,不当立储!十八弟赤子心诚,定为仁君。”
“仁君?”
南煦冷笑。
“就瑞儿那榆木脑袋,担得起治国之任吗?你若真心为高家赎罪,便不该交兵权。你的罪,不是向朕赎,该向大靖万民去赎!”
他将卷轴掷到南珩面前。
“起来,拿着东西,滚!”
“臣告退。”
南珩捧着卷轴起身,指尖因用力而泛白。
“你喜欢秦书瑜,是吧?”
南煦忽然开口,目光里带着几分了然。
南珩一怔,随即垂首,声音坦诚。
“回陛下,臣喜欢秦书瑜。”
“知道了。去吧。”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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