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域,在经历了幽冥之劫后,迎来了久违的平静与休养生息。诛魔盟并未解散,反而因这场共患难的战争,凝聚力更强,成为了维持北域秩序的核心力量。
青云宗,后山禁地,灵脉泉眼之中。
姜阳静静悬浮于氤氲的灵气雾霭之内,周身被设下了重重温养与聚灵阵法。距离那场终结九幽殿的决战,已过去三年。
这三年来,他始终处于一种深度的沉睡与自我修复之中。那日兵解道基、近乎形神俱灭的创伤,远非寻常丹药和灵气所能快速治愈。全靠他自身混沌五行道基那顽强的生命力,以及最后关头捕捉到的那一缕混沌生机,才吊住了性命,并开始了极其缓慢的修复。
他的意识沉沦在一片混沌与寂灭交织的虚无中,时而能感受到外界精纯灵力的滋养,时而能听到一些模糊的交谈声,大多是清岚祖师、风行云(的牌位)、甚至剑无痕等人来看望他时的低语。
这一日,如同往常一样,灵气缓缓滋润着他千疮百孔的经脉与黯淡无光的寂灭剑魄(已回归丹田,处于沉寂状态)。
忽然,一股极其微弱,却带着某种奇异韵律的波动,如同投入古井的石子,穿透了重重禁制,触及到了他沉沦的意识深处。
这波动……并非北域所有!带着一种浩瀚、苍茫、以及……星辰的气息!
几乎在这波动传来的同时,沉睡了三年之久的姜阳,那沉寂的识海深处,一点微弱的灵光,如同星火般,骤然亮起!
他的眼皮,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
守护在禁地外的青云宗弟子并未察觉这细微的变化。但几乎是下一刻,一道传讯符箓化作流光,急速飞入禁地,落在了负责看守此地的一位长老手中。
长老神识一扫,脸色顿时一变,露出惊疑不定之色。他不敢怠慢,立刻捏碎了另一枚紧急传讯玉符。
不过片刻,清岚祖师的身影便出现在了禁地之外。
“何事如此紧急?”清岚祖师问道,目光却不由自主地投向灵泉中依旧沉睡的姜阳。
“祖师,您看这个!”长老恭敬地递上那枚传讯符。
清岚祖师接过,神识探入,片刻后,脸上也露出了凝重与惊讶交织的神情。
“域外……星舟?”
就在这时——
灵泉之中,一直沉寂的姜阳,猛地睁开了双眼!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深邃如同万古星空,眼底深处,一点混沌初开般的灵光与一丝历经寂灭而不磨的意志交织,显得既虚弱,又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威严。
他醒了。
三年的沉睡,并未让他忘却一切。幽冥圣君、九幽殿、风行云之死……所有记忆瞬间回流,清晰无比。同时,他也立刻感知到了自身糟糕的状态——修为跌落至金丹初期,寂灭剑魄黯淡无光,布满了裂痕,几乎濒临破碎,肉身也远未恢复。
但他还活着。这就够了。
“师祖。”姜阳开口,声音有些沙哑干涩,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平静。
清岚祖师压下心中的震动,一步踏入禁地,来到灵泉边,看着苏醒过来的姜阳,眼中满是欣慰与复杂:“你终于醒了。”
姜阳尝试运转了一下灵力,顿时感到经脉传来阵阵刺痛。他微微蹙眉,直接问道:“我睡了多久?方才那股域外波动,是怎么回事?”
“三年。”清岚祖师答道,随即神色一正,“至于那波动……来自天外。一艘来自其他星域,名为‘巡天’的星舟,三日前抵达了北域之外,此刻正悬停于天外虚空。他们发来讯息,欲与我北域进行交流,并……招收有意前往更广阔天地的修士。”
“域外星舟?招收修士?”姜阳眼中闪过一丝异色。北域对于整个修真界而言,不过是偏安一隅的角落。域外世界,他早有耳闻,却从未接触过。
“是福是祸,尚未可知。”清岚祖师语气凝重,“星舟来意不明,其实力深不可测。联盟内部意见不一,有主张接触者,亦有主张戒备者。”
姜阳沉默片刻,感受着体内残破的根基与那几乎熄灭的复仇之火。留在北域,凭借诛魔盟的资源,或许能慢慢恢复,但想要重回巅峰,乃至超越从前,去追寻幽冥圣君可能存在的其他分身或本体,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
而这艘突如其来的域外星舟,或许……是一个契机?一个跳出北域这个“池塘”,前往真正浩瀚天地的机会!那里,可能有更浓郁的灵气,更完整的传承,能让他更快地恢复,甚至变得更强!
风险与机遇并存。
“我想去看看。”姜阳做出了决定,语气平静却坚定。
清岚祖师似乎早已料到,轻叹一声:“你的路,终究不在这北域一隅。只是你如今伤势未愈,此去前路莫测……”
“无妨。”姜阳挣扎着从灵泉中站起,虽然身形有些摇晃,但脊梁依旧挺直,“伤势可以慢慢养,路,总要自己走。北域的恩怨已了,我也该……出去走走了。”
他知道,自己与幽冥圣君的因果,并未真正终结。留在北域,只会让这片刚刚恢复生机的土地,再次卷入可能更大的风波。离开,既是为了追寻更高的境界,也是为了……不连累故土。
三日后,经过初步调息,勉强能行动的姜阳,与清岚祖师、剑无痕、冰璇仙子、了尘大师等故人一一告别。没有盛大的仪式,只有简单的几句嘱托和一声珍重。
众人皆知,雏鹰终将离巢,潜龙必入深渊。
姜阳踏上一艘青云宗的飞舟,由两位长老护送,朝着北域天外,那艘巨大无比的“巡天星舟”所在的方向飞去。
飞舟穿透云层,冲破九天罡风,终于来到了北域的世界壁垒边缘。
透过飞舟舷窗,可以看到遥远的虚空之中,悬浮着一艘庞大到难以想象的梭形巨舟!它通体闪烁着冰冷的金属光泽,表面铭刻着无数复杂的符文,散发着浩瀚的灵压与科技感并存的气息,仿佛一头蛰伏在星空中的巨兽。
那就是巡天星舟。
飞舟在星舟指定的接引区域停下。一道光柱从星舟上投射下来,笼罩了姜阳。
“保重。”护送的长老沉声道。
姜阳点了点头,最后回望了一眼那片熟悉的、正在逐渐远去的北域大陆,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随即化为一片坚定。
他转身,毫不犹豫地踏入了光柱之中。
光芒一闪,他的身影消失在飞舟上,被接引进入了那艘神秘的巡天星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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