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产队的老井在村西头的槐树下，据说有几十年历史了。林薇跟着陆衍来看时，正赶上有人挑水，木桶刚提上来，水面就漂着层淡淡的黄泥，桶底还沉着几粒细沙。
“这水咋这么浑？”林薇皱眉，用树枝搅了搅井边的积水，“井壁是不是塌了？”
陆衍蹲在井边，往井里看了看，井不深，大概三丈多，井壁是用石头垒的，靠近水面的地方有明显的裂缝，碎石头时不时往下掉，难怪水总浑。
“以前也浑，”旁边挑水的李大爷叹口气，“尤其下雨天，能当黄泥汤喝。队里想修，一直没找到好法子，就这么凑合用着。”
林薇摸了摸下巴，心里已经有了方案：“得先清淤，把井底的泥沙掏干净。然后用石头把裂缝补上，抹层水泥（石灰混合黏土）加固。最后在井底铺沙子、木炭、细纱布，做个简易过滤层，保证水干净。”
她一边说一边在地上画示意图，陆衍跟着点头，补充道：“还得在井口搭个棚子，挡挡雨水和树叶，不然总往井里掉东西。”
“对！”林薇眼睛一亮，“棚子用木头搭，上面盖茅草，再留个能掀的盖子，挑水方便。”
两人说得兴起，没注意王翠花也凑了过来，她手里挎着个菜篮子，假装路过，耳朵却竖得老高。
“哼，修井？我看你们是闲得慌！”王翠花突然开口，三角眼瞥着井口，“这老井是咱村的风水眼，动了会招灾的！去年村东头老张家动了祖坟，当年他儿子就摔断了腿，你们想让全队人倒霉啊？”
这话说得够恶毒，旁边挑水的社员们都皱起了眉。农村人多少信点风水，被她这么一说，都有点犹豫。
“二婶这话就迷信了，”林薇直起身，语气平静，“井壁塌了才会招灾——掉石头砸到人怎么办？喝浑水闹肚子怎么办？去年三丫她家不就是喝了这井水，拉了好几天肚子？”
提到三丫家的事，社员们都点头——去年夏天三丫全家上吐下泻，赤脚医生说是“水不干净”，最后还是陆衍去公社卫生院买了药才好的。
王翠花被噎得说不出话，眼珠一转，又盯上了陆衍：“衍小子，你别被这小贱人骗了！她就是想折腾，显她能耐！这井修不好，浪费的可是集体的工分！”
“修不好，工分我赔。”陆衍的声音没什么起伏，却带着股让人信服的力量，“要是修好了，能让大家喝上干净水，值。”
他顿了顿，看向队长：“队长，我申请带几个人修井，工分按正常记，材料用队里仓库的边角料就行。”
队长早就受够了这浑水，当下拍板：“准了！衍小子你挑人，需要啥尽管说！”
王翠花看着没人理她，气得跺了跺脚，嘴里嘟囔着“等着瞧”，挎着篮子走了，走前还故意往井里吐了口唾沫，被李桂香瞪了回去。
清淤的活定在下午。陆衍挑了三叔、石头他爹和两个壮实的小伙子，都是干活靠谱的。林薇准备过滤用的材料——让李桂香挨家挨户凑了点细沙子，赵老栓贡献了家里烧火剩下的木炭（敲碎了能用），她自己则找出原主陪嫁的细纱布，洗干净备用。
下井清淤是个苦差事。陆衍找了个大木桶，系上粗麻绳，打算自己下去。
“我来吧。”林薇拦住他，“我轻，木桶承重小，安全。”
“不行。”陆衍想都没想就拒绝，“井里缺氧，还有可能掉石头，太危险。”
“我戴着草帽，能挡挡石头。”林薇拿起旁边的草帽，往头上一扣，“再说我动作灵活，清淤快。”
两人争执不下，最后还是赵老栓拍了板：“让衍小子下去，他当过兵，懂怎么保护自己。林丫头在上面指挥，递工具，这样最稳妥。”
林薇没辙，只能看着陆衍钻进木桶，被上面的人缓缓放下井。井不深，木桶晃悠了几下就到了底，陆衍的脑袋在井口露了个尖：“下面还行，淤泥不算太厚。”
上面的人用绳子往下递铁锹和小筐，陆衍把淤泥装进筐里，上面的人再拉上去，倒进旁边的空地里。他干活麻利，没一会儿就清出了大半筐淤泥，井里的水也渐渐清了些。
林薇站在井口边，手里攥着绳子，心一直悬着。她每隔一会儿就喊一声：“陆衍？没事吧？”
“没事。”井里传来他闷闷的声音，“快清完了。”
阳光透过槐树叶洒在井口，把林薇的影子投在水里，晃晃悠悠的。她看着那圈晃动的影子，突然觉得，这场景有点像上辈子工地上，她在地面指挥工人下井作业，只是那时没有这么牵挂。
“上来吧！”上面的人喊，“淤泥清得差不多了！”
木桶被缓缓拉上来，陆衍从里面跳出来，浑身都是泥，脸上沾着黑灰，只有牙齿是白的。他抹了把脸，冲林薇笑了笑：“清干净了，井底挺平的。”
林薇看着他的笑，心里一暖，赶紧递过毛巾：“快擦擦，喝口水。”
陆衍接过毛巾，刚要擦，突然“阿嚏”打了个喷嚏——井里阴湿，他肯定着凉了。
“赶紧回家换衣服！”林薇推着他往家走，“这里有我们呢，你别冻感冒了。”
陆衍没犟，顺从地被她推着走，脚步却慢了些，嘴角还带着点笑意。三叔看着他俩的背影，嘿嘿笑着对石头他爹说：“这俩孩子，真好。”
下午的活是加固井壁。陆衍换了身干净衣服回来，手里还拎着个布包，里面是他用自己的布票买的红糖：“给你泡点姜茶，刚才在井里待久了，别着凉。”
林薇的脸有点红，接过红糖：“你也喝点，你才是从井里上来的。”
两人分工合作，陆衍带着人用石头补井壁的裂缝，再抹上石灰黏土混合的“水泥”；林薇则在井底铺过滤层——最下面是鹅卵石（挡大杂质），中间是沙子，上面铺木炭，最顶层盖细纱布，用石头压住边角，防止被水冲散。
赵老栓拄着拐杖在旁边监督，时不时指点：“石头缝里的泥得抠干净，不然抹了‘水泥’也粘不住！”“沙子得铺匀，厚点才滤得干净！”
李桂香也来了，帮着递水递工具，看着井里渐渐变清的水，笑得眼睛都眯成了缝：“等这井修好了，我天天来挑水，给我家强子煮鸡蛋吃！”
太阳落山时，井终于修好了。陆衍让人把新挑的木桶放下去，提上来时，桶里的水清澈见底，连点泥沙都没有，映着晚霞，像块透明的玻璃。
“真清！”石头他爹凑过去看，“比公社卫生院的水还干净！”
队长也来了，舀了瓢水尝了尝，咂着嘴说：“没怪味了！林薇，衍小子，你们俩真是神了！这井修得好！”
社员们都围过来看，你一言我一语地夸，连平时最保守的李大爷都点头：“这水看着就解渴，明天我第一个来挑！”
王翠花不知什么时候也混在人群里，看着清澈的井水，脸一阵红一阵白，想说点什么，却被李桂香怼了回去：“二婶，你不是说动了风水会招灾吗？我看这水清亮的，是招福呢！”
周围的人都笑了，王翠花没脸再待，灰溜溜地走了。
【叮！主线任务“修复生产队老井”完成！任务评价：优秀！】
【奖励发放：深井泵图纸（简化版）、饮用水消毒片100片、积分+50。】
林薇看着脑海里的提示，心里乐开了花。深井泵图纸！这意味着以后可以不用人力挑水了，安个简易水泵，就能把水引到地头，浇地都方便！
收工时，陆衍把最后一块木板盖在井口（临时的，明天再搭棚子），转身对林薇说：“明天搭棚子，用队里那几根松木，够结实。”
“嗯，”林薇点头，看着他被夕阳染成金色的侧脸，突然想起件事，“你买红糖花了多少布票？我还你。”
“不用还。”陆衍把工具往板车上放，声音有点低，“给你买的。”
林薇的心跳漏了一拍，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下。她看着他的背影，突然觉得，这八零年代的秋天，好像格外甜。
回家的路上，两人并肩走在田埂上，谁都没说话，却一点不觉得尴尬。晚风拂过刚收割的玉米地，带着秸秆的清香，远处传来猪圈里母猪的哼哼声，新修的屋顶在暮色里泛着柔和的光。
“陆衍，”林薇突然开口，“等深井泵做出来，咱们把水引到菜地边上，这样浇水就不用挑了，妇女和老人也能干活。”
陆衍转头看她，她的眼睛在暮色里亮晶晶的，像藏着星星。他突然觉得，跟她在一起，好像永远有干不完的活，却一点不觉得累，反而充满了盼头。
“好。”他说，声音比平时温柔了些，“都听你的。”
林薇看着他，突然笑了。
这八零年代的日子，就像这新修好的井，虽然曾经浑浊，却总能被一点点清干净，露出底下的甘甜。而身边这个沉默的男人，就是帮她一起清淤、加固、守护这份甘甜的人。
这个男人现在看来还行，不然就甩。渣男什么的要不得。嗯，总的来说，感觉还不错。
她的基建大业，还长着呢。但她知道，只要身边有他，再难的活，也能笑着干完。
这个统子，目前的任务还行吧。奖励得多一点啊。不要老是剥削我啊!嘎!嘎!嘎!……
井口的木板在晚风里轻轻晃，像在说，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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