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间的深夜静得只剩虫鸣,篝火早已燃成残烬,只余几点暗红火星在灰烬中明灭,将帐篷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月光穿过帐篷缝隙,投下细碎的银斑,落在楚楚的脸颊上 —— 她蜷缩在睡袋里,眉头紧紧蹙着,呼吸原本平缓,此刻却渐渐变得急促,额角的碎发被冷汗浸湿,贴在皮肤上。
银月原本守在帐篷口,此刻突然竖起耳朵,雪白的尾巴轻轻扫过地面,喉咙里发出低低的 “呜呜” 声。它悄悄钻进帐篷,用鼻尖蹭了蹭楚楚的手臂,却见她身体猛地一颤,像是被什么可怕的东西缠住。
“唳 ——!”
一声尖锐的啸声突然从楚楚口中溢出,虽不响亮,却带着极致的恐惧,在寂静的深夜里格外刺耳。她猛地睁开眼睛,瞳孔因惊恐而放大,眼神涣散地盯着帐篷顶端,仿佛还在注视着什么恐怖的景象 —— 噩梦裹着过往的阴影袭来:蛊雕的巨大黑影笼罩着她,锋利的爪子泛着寒光,黑气从它口中溢出,缠绕着她的四肢,祖父倒下的身影、父母最后的笑容在黑雾中一闪而过,她想逃,却被无形的力量困住,只能眼睁睁看着凶兽的利爪向自己抓来。
“别过来…… 别过来!” 楚楚的声音带着颤抖,身体不住地瑟缩,双手在空中胡乱挥舞,像是在驱赶眼前的幻影,冷汗顺着她的脸颊滑落,滴在睡袋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帐篷外的悠悠瞬间被惊醒,他原本靠在树干上浅眠,听到尖叫声的刹那便弹起身,伸手掀开帐篷帘 —— 看到楚楚惊恐挣扎的模样,他的心猛地一沉,没有贸然上前,只是放轻脚步,轻声呼唤:“楚楚?楚楚,醒醒,是噩梦,我在这儿。”
他的声音温和而坚定,像一道光穿透噩梦的阴霾。楚楚的挣扎渐渐放缓,涣散的目光慢慢聚焦,落在悠悠身上时,眼中的恐惧仍未消散,却多了一丝清醒的微光。“悠…… 悠悠?” 她的声音沙哑,带着哭腔,双手还在微微颤抖。
悠悠在她身边蹲下,没有碰她,只是将手掌轻轻覆在她冰凉的手背上 —— 他的手心带着木灵的温润,像暖炉般驱散着她指尖的寒意。“是我,别怕,噩梦已经过去了。” 他刻意放慢语速,目光始终落在她的眼睛上,传递着安稳的力量,“蛊雕不在这儿,你很安全,我和银月都在。”
提到 “蛊雕”,楚楚的身体又抖了一下,却下意识地反握住悠悠的手 —— 她的手指冰凉,力道却很重,像是抓住了救命的稻草。感受到掌心传来的力量,她的呼吸渐渐平缓了些,眼眶却慢慢红了,眼泪顺着眼角滑落,滴在两人交握的手背上。
“我…… 我又看到它了。” 楚楚的声音哽咽,“黑气…… 好多黑气,祖父和父母……” 她说不下去,泪水越流越凶,过往的伤痛与噩梦的恐惧交织在一起,让她难以平复。
悠悠没有催促,只是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另一只手催动一丝微弱的木灵之气,顺着她的手腕缓缓渗入 —— 这灵气不带任何净化或攻击的力量,只有纯粹的暖意,像春日的阳光,一点点熨帖着她紧绷的神经。“都过去了,” 他轻声说,“你已经不是一个人了,我会陪着你,银月也会陪着你,我们不会让你再受伤害。”
银月在一旁蹭了蹭楚楚的膝盖,尾尖的银蓝光轻轻落在她的手背上,与木灵的暖意交织,形成一道小小的光团。楚楚低头看着灵狐澄澈的眼睛,又看了看与自己紧紧相握的手,掌心的温暖一点点驱散了噩梦的寒意,心中的恐惧渐渐被安全感取代。
她的哭声慢慢止住,反握的力道也轻柔了些,只是没有松开。“谢谢……” 她吸了吸鼻子,声音依旧沙哑,却比刚才平静了许多,“我以为…… 我又要被它追上了。”
“不会的。” 悠悠摇摇头,从行囊里取出一块干净的麻布,递给她擦眼泪,“以后如果再做噩梦,就叫我,我会在你身边。” 他没有收回手,任由她握着,知道此刻的陪伴比任何话语都重要。
帐篷外的月光依旧细碎,虫鸣声渐渐恢复,篝火的残烬又明灭了几下。楚楚靠在帐篷壁上,握着悠悠的手,感受着掌心的温暖与灵狐的陪伴,过往的阴影虽未完全消散,却不再那么可怕。她看着悠悠温和的侧脸,突然明白,所谓的安全感,不是没有恐惧,而是恐惧来临时,有人会坚定地站在自己身边,为自己挡住所有阴霾。
“我没事了。” 过了许久,楚楚轻声说,慢慢松开手,却还是将手放在离他不远的地方,“你…… 要不要再歇会儿?快天亮了。”
悠悠点点头,却没有离开,只是在她身边坐下,银月也顺势蜷在两人中间。“我在这儿陪你,等天亮。” 他说,目光落在帐篷外的星空上,“明天我们就能到雾障边缘了,有我和泪晶在,一定能安全穿过去。”
楚楚 “嗯” 了一声,靠在他身边,闭上眼睛 —— 这次没有噩梦,只有掌心残留的暖意与身边安稳的气息,让她渐渐沉入浅眠。深夜的林间恢复了寂静,只有两人交叠的影子,在月光下静静依偎,像一座无声的堡垒,抵御着过往的阴影与未知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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