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两人来最重要的目的已经达成,于是接下来纷纷松了口气,几人闲话一阵,齐元修和孟琛便心情颇好的打道回府,只等第二日再小聚。
送走了孟、齐二人,张占奎立刻凑近弟弟,促狭地挤挤眼:“啧啧啧,真行啊!真没想到谢家那位大名鼎鼎的谢竹茹竟瞧上你了?快跟哥说说,你俩啥时候对上眼的?我竟一点风声没听着!”
张占春只觉得耳根一阵发烫,面上却绷得紧紧的,眼神微垂,避开张占奎的视线,声音刻意放得平稳无波:“兄长休要妄言!我与谢姑娘素无深交,不过是应友人之请,明日见上一面罢了。”
他转身便往自己房间走,只是步履莫名比平日快了几分,竟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张占奎被弟弟这副“公事公办”的腔调噎得没趣,撇撇嘴:“得得得,不说拉倒!瞧你这假正经的劲儿!”
接着他眼珠一转,跟了上去:“不过话说回来,明日见人家姑娘,你总得拾掇拾掇吧?穿哪身去?可别穿你那身旧袍子了,叫人笑话!”
“衣裳?”
张占春脚步一顿,仿佛才想起这茬。他下意识低头,指尖无意识地捻了捻身上那件半旧青布直裰的袖口,那细密的针脚此刻摸起来竟有些硌手。
“我……回房看看。”
他丢下一句,几乎是逃也似地进了屋。
张占奎肯定不会错过这热闹啊,当下兴致勃勃地跟了进去。
张占春的房间里,樟木衣箱被一一打开,散发出淡淡的防蛀药草香气。
他平日里对穿着不甚讲究,衣物多是素净的棉布或绸布袍,颜色也以青、灰、蓝为主。
他先取出一件月白色的细绸布直裰——料子细密柔软,触手温凉,袖口和领口用极细的银线绣着几竿疏竹,竹叶纤毫毕现,清雅是清雅,但对着铜镜比了比,镜中人影素淡得仿佛要融进空气里。
张占春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默默将衣裳叠好放回。
接着他的贴身小厮又翻出一件宝蓝色的杭绸圆领袍,料子是上好的杭绸,光泽柔润如水,颜色鲜亮夺目。他抖开衣裳,那宝蓝色的光晕映得他肤色都亮了几分。
但……这身打扮……未免过于张扬跳脱了些?他指尖在光滑的绸面上停顿片刻,终是摇了摇头,也放了回去。
再找,是一件深灰色的织锦暗纹长袍。料子厚实挺括,隐隐透出内敛的光泽,细看之下,是织入的暗银色云纹,低调中透着贵气,穿上身,倒是十足的稳重端方。
可张占春转个身,那暗纹在光线下流转,又似乎……过于刻意庄重了?
张占春唇线抿紧,再次默默否决。
张占奎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见弟弟每试一件都眉头紧锁,忍不住插嘴:“我说占春,你至于吗?我看那件月白的就挺好!清清爽爽!要不那件宝蓝的也行啊,衬你!那件灰的……嗯,是有点板正,但料子好哇!”
张占春没有理他,头也不抬地继续在衣箱里翻找,指尖划过一件件熟悉的衣物,却总觉得不合心意。
平日里觉得尚可的衣物,此刻在挑剔的目光下,竟处处都是瑕疵。
兄弟俩正对着满床铺开的衣物发愁,门外传来一阵风风火火的脚步声,接着是温夫人带着笑意的声音:“哟,这大晚上的,你们兄弟俩在屋里叮叮当当翻箱倒柜的,这是要做什么呀?”
话音未落,温夫人已扶着丫鬟的手,笑吟吟地走了进来。她目光在满床的衣物上一扫,又落在两个儿子略显局促的脸上,心中早已了然——能让自家这个向来沉稳持重对外物从不上心的二儿子如此反常……
在联想到他们二人早已向她说过明日要出门,温夫人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面上不显,只故意打趣道:“怎么?明日是要去赴琼林宴不成?这般郑重其事地挑衣裳?”
张占奎虽是个直肠子,但也是个讲义气的人,努力地帮着张占春找补道:“娘你忘啦?明日我们要和孟琛、齐元修他们去出云观踏青小聚!”
温夫人拖长了调子,促狭的眼神在两个儿子身上打转:“哦……见他们二人,竟还要如此郑重?”
张占奎被温夫人这么一问,头上的汗都要冒出来了,磕磕巴巴道:“啊,这,偶尔也是要郑重些的……”
张占春被兄长这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解释弄得耳根更热,脸上努力维持着镇定,顺着兄长的话道:“兄长说得是。明日友人难得齐聚,衣着过于朴素,恐显怠慢,还是……郑重些好。”
他这话说得冠冕堂皇,只是那微微低垂的眼睫和略显僵硬的脖颈线条,泄露了一丝不自然。
温夫人看着二儿子这副强装镇定的模样,心里只觉得好笑,但她也不戳破,只含笑点头:“嗯,是该郑重些。只是……”
她目光在床铺上逡巡一圈,微微蹙眉,指尖轻轻拂过一件月白直裰,“我看你这些衣裳,要么太素,”又点了点那件宝蓝绸衫,“要么太艳,”最后落在那件灰袍上,“要么太板正,倒真没一件特别合适的。”
张占春闻言,唇线抿得更紧,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
温夫人见状,心中暗笑,面上却不动声色,转头对丫鬟吩咐道:“去把我前几日给占春新做的那件墨绿色暗云纹直裰取来,还有配的那块青玉佩和那个银鎏金缕空香球也一并拿来。”
春兰应声而去,不多时便捧着一个托盘回来。
温夫人亲手展开那件直裰。只见那是一件墨绿色的杭绸直裰,颜色沉稳如深潭静水,却又在光线下隐隐透出温润的光泽。
这料子细腻柔软,触手生凉。最妙的是那暗纹,并非寻常织就,而是用极细的同色丝线,以极精密的针法绣出连绵的云纹,远看几乎与衣料融为一体,只在走动间,光线流转时,方能窥见那云卷云舒的雅致图案,低调却不失华贵。
“来,试试这件。”
温夫人将衣裳递给张占春。
张占春依言换上。那衣裳剪裁极为合体,肩线流畅,腰身收束得恰到好处,衬得他身姿愈发挺拔。
墨绿色与他如松如柏的气质相得益彰,既不张扬,也不寒酸,恰到好处地透着一股书卷气的清贵,甚至就连那面庞都更显白皙清俊。
春兰又奉上配饰,张占春犹豫了一下,还是将玉佩系在腰间丝绦上,又将香球小心地挂在另一侧。
玉佩温润的光泽与香球精巧的镂空,为这身沉稳的墨绿增添了几分雅致与生动。
张占奎在一旁看得眼睛发亮,忍不住拍手:“好!这件好!比刚才那些都强!衬得占春愈发玉树临风,气度不凡!”
张占春眉宇间不自觉地舒展开,他转身,对着母亲深深一揖,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快:“多谢母亲费心,这件……甚好。”
温夫人看着面前身姿更显挺拔清隽的张占春,也满意地点点头:“嗯,这才像样。明日好好玩,别太拘束。”
她点到即止,并未多问,又叮嘱了几句早些休息的话,便带着丫鬟离开了。
送走了母亲,兄弟俩看着终于定下的“战袍”,都松了口气。张占奎打了个哈欠:“行了,衣裳也定了,赶紧睡吧!明日还得早起爬山呢!”
说完便晃晃悠悠回自己屋去了。
张占春将新衣仔细挂好,又将玉佩和香球取下,放在枕边。
洗漱完毕躺到床上,室内只剩下张占春一人时,他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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