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把青冥域的荒原染成一片暖金时，林烨终于看到了灵市的轮廓 —— 那是一座依托着矮山修建的聚居地，外围用青灰色的巨石垒成半人高的围墙，围墙入口处立着两尊石刻的灵鹿雕像，鹿角上缠着淡青色的灵纹，在余晖中泛着微弱的光。远远望去，灵市内部炊烟袅袅，隐约能听到商贩的吆喝声和修者的谈笑声，像是凡域的集市，却又透着青冥域独有的、带着灵力波动的喧嚣。
“快到了！” 白隐抱着妹妹白玥，脚步不由得加快了些。白玥喝了两回灵脉草汁，脸色已经红润了不少，此刻正睁着好奇的眼睛，望着灵市的方向，小声问：“哥哥，灵市里面有灵米糕吗？”
“有！肯定有！” 白隐笑着点头，又看向林烨怀里的白瑶，“瑶瑶妹妹，等会儿我们买灵米糕，还要买你喜欢的灵果，好不好？”
白瑶轻轻 “嗯” 了一声，小脑袋靠在林烨的肩膀上，眼神里少了些之前的怯懦，多了些对陌生地方的期待。林烨摸了摸她的头发，心里也松了口气 —— 从守道碑到灵市，他们走了整整一个时辰，孩子们都累了，能尽快找到落脚的地方，买到草药和食物，才是眼下最要紧的事。
走近灵市入口，景象比远处看的更热闹，也更残酷。
入口处的空地上，挤满了人，却清晰地分成了两派：穿着各色长袍、腰间挂着灵晶袋的修者们，大多昂首挺胸，或与商贩讨价还价，或随意打量着周围的凡人，眼神里带着不自觉的轻视；而穿着粗布短打、推着粮车或提着布包的凡人，则大多缩着肩膀，说话小心翼翼，甚至不敢抬头与修者对视。
“让让！让让！” 几个穿着淡青色长袍的修者，推着一辆装满灵草的车，蛮横地从人群中穿过，凡人纷纷避让，有个老农用肩膀扛着半袋粮种，没来得及躲开，被车轮蹭到胳膊，粮种撒了一地，老农慌忙蹲下身去捡，却被其中一个修者踹了一脚：“凡种挡路，找死不成？”
老农不敢反驳，只是低着头，加快了捡粮种的动作，眼眶却红了。
林烨看到这一幕，心里像被针扎了一下 —— 这场景太像凡域灵市被混沌侵袭前的样子，修者恃强凌弱，凡人忍气吞声，所谓的 “灵市”，不过是换了个地方的 “强权场”。他握紧胸口的初心锚点，指尖的星屑光微微发烫，像是在呼应他的不平。
“林烨哥，我们快进去吧，别惹麻烦。” 白隐拉了拉林烨的衣角，声音压得很低，“长空宗的人在灵市势力很大，我们现在没有灵力，惹不起他们。”
林烨点点头，抱着白瑶，跟着白隐往入口处走。刚走到入口的巨石旁，就听到一阵争执声，夹杂着孩子的哭闹，从左侧的粮车旁传来。
“老东西，这袋粮种，我用一枚灵晶换，你赚大了！” 一个穿着锦袍的修者，手里把玩着一枚淡青色的灵晶，语气嚣张地对面前的老农说。那老农约莫六十岁，头发花白，手里紧紧攥着一袋粮种，粮袋上还印着凡域常见的 “禾” 字纹，显然是从凡域逃来的幸存者。
“不行啊仙师，” 老农的声音带着颤抖，“这是我孙女的救命粮，她还等着这粮种煮粥呢，一枚灵晶太少了，能不能再添一枚？”
“添一枚？” 锦袍修者嗤笑一声，伸手就去抢粮袋，“给你一枚灵晶已经是看你可怜，再敢多嘴，我连灵晶都不给你，直接把粮种收了！”
“不要抢我的粮种！” 一个约莫五六岁的小女孩，从老农身后跑出来，抱住老农的腿，仰着小脸瞪着锦袍修者，“这是爷爷给我煮粥的，不能给你！”
锦袍修者被小女孩的眼神惹恼了，脸色一沉，抬手就朝着小女孩挥去 —— 他虽然没动用灵力，可修者的肉身力量也远非凡人孩童能比，这一巴掌要是落下，小女孩肯定会被打飞。
“住手！”
林烨几乎是下意识地冲了过去，胸口的初心锚点瞬间爆发出一道淡金光，顺着他的手臂蔓延到掌心，凝成一面薄薄的光盾，挡在小女孩身前。
“啪” 的一声，锦袍修者的手掌拍在光盾上，被弹了回去，他愣了一下，看着林烨，眼里满是惊讶：“你是谁？一个凡人，怎么会有护道光盾？”
林烨没有理会他，弯腰抱起吓得哭出声的小女孩，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别怕，哥哥保护你。” 然后他转过身，眼神冰冷地看着锦袍修者，厉声质问：“修道者修炼灵力，本应是为了守护弱小，你却恃强凌弱，抢凡人的救命粮，甚至对孩子动手，你配称‘仙师’吗？”
这番话像一道惊雷，在入口处炸响。周围的人都停下了动作，凡人纷纷看向林烨，眼神里有惊讶，有感激，也有畏惧；修者们则大多皱起眉头，觉得一个凡人竟敢指责修者，简直是不知天高地厚。
锦袍修者被问得脸色涨红，恼羞成怒地吼道：“我怎么做，轮得到你一个凡种来管？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废了你的灵脉，让你知道得罪修者的下场！” 说着，他指尖凝起一道淡青色的灵刃，就要朝着林烨砍来。
“爷爷！” 小女孩吓得抱紧林烨的脖子，老农也慌忙挡在林烨身前：“仙师饶命，他只是个孩子，不懂事，我把粮种给你，求你别伤害他！”
“晚了！” 锦袍修者冷笑一声，灵刃朝着林烨的胸口刺去。
林烨没有后退，胸口的初心锚点泛出的光盾变得更厚了些。他知道自己没有灵力，光盾只能勉强抵挡，可他不能退 —— 如果他退了，这个小女孩、这个老农，还会被修者欺负，灵市的凡人，也永远只能活在修者的压迫下。他想起母亲说的 “守人间烟火”，想起守道碑的 “道在守心”，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算没有灵力，也要守住这份初心，守住眼前的弱小。
就在灵刃快要碰到光盾的时候，一道威严的声音突然传来：“住手！灵市有规，禁止私斗，你想违反灵市的规矩吗？”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灵市入口的守卫队长走了过来。那队长穿着黑色的铠甲，腰间佩着一柄长刀，铠甲上刻着 “灵市卫” 三个字，眼神锐利，一看就不好惹。他走到锦袍修者面前，眉头皱起：“王修，你身为青冥域修者，在入口处欺压凡人，还想动手伤人，眼里还有灵市的规矩吗？”
锦袍修者看到守卫队长，嚣张的气焰瞬间灭了大半，却还是不服气地说：“张队长，是这个凡种多管闲事，我只是教训他一下……”
“教训？” 张队长打断他，眼神扫过林烨怀里的小女孩，又看了看林烨胸口泛着光的初心锚点，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敬佩，“灵市规矩，凡人与修者平等，不得恃强凌弱。你抢凡人粮种在先，动手伤人在后，已经违反了规矩，若再纠缠，我就按规矩把你逐出灵市，永世不得入内！”
锦袍修者脸色一变，他知道张队长说到做到，要是被逐出灵市，他在青冥域就没了立足之地。他狠狠瞪了林烨一眼，不甘心地说：“算你运气好！” 然后转身悻悻地离开了。
看着锦袍修者走远，林烨松了口气，放下怀里的小女孩，蹲下身对她说：“别怕，坏人走了，粮种保住了。”
小女孩擦了擦眼泪，拉着老农的手，对林烨鞠了一躬：“谢谢哥哥。” 老农也跟着鞠躬，感激地说：“多谢小友出手相救，不然我祖孙俩今天就惨了。我叫李老栓，这是我孙女丫丫，我们是从凡域逃来的，要是小友不嫌弃，今晚可以去我们的住处落脚，我们还有些灵米，可以煮粥给你们吃。”
林烨心里一暖，刚想答应，就听到一道冰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一个凡种，也敢在灵市出风头，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他转过身，看到一个穿着长空宗内门服饰的少年，正站在不远处，双手抱胸，眼神轻蔑地看着他。那少年约莫十六七岁，面容俊朗，却带着一股倨傲，袖口的 “空” 字绣得比之前遇到的长空宗弟子更精致，腰间挂着一个灵晶袋，里面的灵晶数量看起来不少，显然是长空宗内门的核心弟子。
“赵师兄！” 周围有几个长空宗的外门弟子，看到少年，立刻恭敬地行礼。
林烨心里一沉 —— 这就是白隐之前提到的，长空宗内门弟子赵烈，据说他是长空宗长老的亲传弟子，灵力强横，为人傲慢，最喜欢欺负底层修者和凡人。
赵烈缓步走到林烨面前，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目光停在他胸口的初心锚点上，嘴角勾起一抹嘲讽：“原来有个护道的小玩意儿，难怪敢管修者的事。不过，你以为有这玩意儿，就能在灵市横着走了？我告诉你，在灵市，长空宗说了算，你一个凡种，最好老实点，别再让我看到你多管闲事，否则，就算有灵市卫护着你，我也有办法让你在灵市待不下去。”
林烨握紧拳头，胸口的初心锚点微微发烫，却没有冲动 —— 他知道赵烈的灵力比之前的锦袍修者强得多，现在动手，不仅自己会受伤，还会连累白隐和孩子们。他深吸一口气，平静地说：“我只是看不惯有人欺负弱小，没有别的意思。灵市是大家的，不是长空宗的，修者和凡人，本该平等相待。”
“平等相待？” 赵烈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嗤笑一声，“凡种也配和修者平等？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没有灵力，就是蝼蚁，只能被修者踩在脚下。我劝你识相点，赶紧带着你的小跟班滚出灵市，别在这里碍眼！”
“你太过分了！” 白隐忍不住站出来，挡在林烨身边，“林烨哥是守道碑认可的人，你不能这么说他！”
“守道碑？” 赵烈愣了一下，随即笑得更轻蔑了，“一个破碑的认可，也值得拿出来说？我告诉你，在长空宗，就算是守道碑，也得给我们长老面子。你再敢多嘴，我连你一起教训！”
说着，赵烈指尖凝起一道淡青色的灵刃，比之前锦袍修者的灵刃更凝实，显然是动了真怒。
“赵烈，住手！” 张队长再次走过来，挡在林烨和赵烈之间，“灵市入口，禁止私斗，你想违反规矩吗？”
赵烈看着张队长，脸色难看，却不敢公然对抗灵市卫 —— 灵市卫是灵市最高管理机构 “灵市阁” 的下属，背后有青冥域高层撑腰，就算是长空宗，也不敢轻易得罪。他冷哼一声，收起灵刃，对林烨说：“算你运气好，下次再让我遇到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然后转身带着几个长空宗弟子，昂首挺胸地走进了灵市。
看着赵烈走远，张队长才转过身，对林烨说：“你胆子不小，敢当众顶撞长空宗的内门弟子。不过，这里毕竟是灵市，他们不敢太放肆，你以后小心点，尽量别和长空宗的人起冲突。”
林烨点点头，感激地说：“多谢张队长出手相助。”
“不用谢我，” 张队长摇摇头，眼神里带着一丝敬佩，“我只是按规矩办事。不过，你刚才护住孩子的样子，很像我以前认识的一个凡域修者，他也说过‘修者该守弱小’的话。你们是从凡域来的吧？”
林烨愣了一下，随即点头：“是，我们是从凡域来的，想在灵市找些草药和食物，给孩子们治病。”
“凡域来的人不容易，” 张队长叹了口气，从怀里掏出一块黑色的令牌，递给林烨，“这是灵市的‘凡民令’，有了它，你们在灵市买东西可以便宜些，也能去凡民区落脚，那里相对安全，长空宗的人很少去。”
林烨接过令牌，令牌上刻着 “凡民” 二字，泛着淡淡的黑色光泽，心里满是感激：“多谢张队长。”
“不用客气，” 张队长笑了笑，“灵市虽然乱，但也不是所有修者都像赵烈那样。你们进去吧，凡民区在灵市的西侧，看到挂着‘凡’字旗的地方就是。”
林烨点点头，和张队长道别后，抱着白瑶，跟着白隐，还有李老栓祖孙俩，一起走进了灵市。
灵市内部比入口处更热闹，街道两旁摆满了摊位，有卖灵草、灵果的，有卖灵具、灵甲的，还有卖功法、卷轴的，吆喝声此起彼伏。修者们在摊位前挑选着自己需要的东西，凡人则大多在街角的小摊位前，买些便宜的粮种和草药。
李老栓指着前方的街道说：“小友，前面就是凡民区了，我家就在那边的小巷里，今晚你们就住我家吧，虽然简陋，但能遮风挡雨。”
林烨感激地说：“多谢李伯，给您添麻烦了。”
“不麻烦，不麻烦，” 李老栓笑着摇头，“要不是你，我和丫丫今晚就没粮吃了，这点小事不算什么。”
丫丫拉着白瑶的手，小声说：“瑶瑶妹妹，我家有灵米，奶奶以前教我煮灵米粥，我煮给你吃好不好？”
白瑶轻轻点头，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林烨看着孩子们的互动，心里泛起暖意。他抬头看向街道两侧的招牌，看到不远处有一个挂着 “丹堂” 二字的店铺，店铺门口围着不少修者，似乎在买丹药。他心里一动 —— 或许，在那里能找到治好白瑶和白玥病情的草药，甚至能找到关于 “凡心道” 的线索。
“白隐，” 林烨轻声说，“等安顿好孩子们，我们去前面的丹堂看看，说不定能找到治好瑶瑶和玥玥的草药。”
白隐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点了点头：“好，我听林烨哥的。”
夕阳渐渐落下，灵市的灯笼一盏盏亮起，暖黄的灯光照亮了街道，也照亮了林烨一行人的路。虽然前路还有很多未知的危险，赵烈的威胁还在，灵市的混乱还在，但林烨的心里却充满了希望 —— 他有同伴，有初心，有来自陌生人的善意，这些，就是他在青冥域走下去的勇气。
凡民区的 “凡” 字旗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像是在欢迎他们这些来自凡域的旅人。林烨知道，灵市的风波只是开始，他的 “凡心道”，还需要在更多的挑战中磨砺，但只要守住初心，守住对人间烟火的珍视，就一定能在青冥域找到属于自己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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