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经阁顶层的光柱敛去后，空气中仍残留着七曜神石与青铜残片共鸣的余韵。
李子盘膝坐在悬浮的古籍之间，指尖萦绕着淡淡的青色光晕。
这是他刚刚领悟的空间之力，虽微弱如萤火，却能让指尖在虚空中划出涟漪般的轨迹。
青老站在青铜残片旁，正用一块软布细细擦拭残片上的纹路，动作轻柔得仿佛在抚摸易碎的琉璃。
“空间法则，看似玄奥，实则最讲顺其自然。”
青老突然开口，打破了阁楼的寂静，“就像这青铜残片，历经万年风霜，却依旧能与神石共鸣，靠的不是强行维系，而是顺应天地节律。”
李子睁开眼，看着那些在黑暗中缓缓旋转的古籍：“前辈是说，越是刻意掌控，反而离大道越远？”
“孺子可教。”
青老转过身，眼中的星辰纹路流转，“上古时期，有位空间大能，名为‘裂空仙尊’。”
“此人最擅长的，便是以大道自然之理撕裂空间。”
李子心中一动：“撕裂空间？难道不是靠蛮力强行破开吗？”
“蛮力？”
青老哑然失笑，长髯随笑声微微颤动，“若真靠蛮力，恐怕刚接触空间壁垒就会被反震成飞灰。”
他走到李子面前，屈指在虚空中一弹。
一道肉眼可见的空间褶皱浮现，如同被风吹起的丝绸，缓缓飘向远处的书架。
“你看这褶皱，看似是外力所致，实则是顺应了空间本身的脉络。”
“裂空仙尊当年藏秘宝时，便是找到空间最薄弱的‘节点’，轻轻一撕便成了储物秘境。”
李子的呼吸不由得急促起来：“那秘境中，藏着什么秘宝？”
青老抚须笑道：“传说中，是能让修士肉身横渡虚空的‘星髓’。”
“不过这些都只是传说罢了，毕竟裂空仙尊早已坐化万年，他的秘境也随他的道韵消散在天地间。”
他话锋一转，眼神变得深邃：“但有一点可以肯定 —— 越是强大的空间术法，越讲究‘顺势而为’。”
“就像你刚才与神石共鸣时，身体不受控制地闪烁，那便是最纯粹的空间感悟，远胜刻意为之的瞬移。”
李子默默点头，回想起刚才身体在光柱中闪烁的感觉。
那时他并未刻意催动灵力，却仿佛与周围的空间融为一体，心念动处，身形便已随之转换。
那种行云流水的畅快感，绝非之前磕磕绊绊的瞬移可比。
“前辈，您说裂空仙尊的秘境已经消散？”
李子突然想起七曜神石上的纹路，“可神石上的符文，与青铜残片如此相似，会不会……”
“会不会与裂空仙尊有关？”
青老接过他的话茬，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你能想到这点，说明感悟已入门槛。”
“其实不仅是神石与残片，整个玄冥宗的护山大阵，根基都源自裂空仙尊的空间阵法。”
“只是后来宗门没落，知晓这段渊源的人，已经寥寥无几。”
李子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他一直以为七曜神石只是师父留下的信物，没想到竟牵扯到上古大能的传承。
那师父的身份，又该有多神秘？
就在这时，一道苍老的声音突然从阁楼外传来，带着几分急促：“青老哥！可在阁中？”
是黄老的声音！
李子的瞳孔骤然收缩，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
黄老此刻来找青老，所为何事？
青老脸上的笑容淡去，眉头微蹙：“他怎么来了。”
他对李子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扬声道：“黄老弟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脚步声由远及近，很快便到了阁楼底层。
黄老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喘息：“老哥快下楼一趟，出大事了！”
青老看向李子，眼神示意他留在顶层，随即身影一晃便消失在楼梯口。
阁楼顶层只剩下李子一人。
他能清晰地听到楼下传来的交谈声，虽然模糊不清，却能分辨出黄老的语气异常急切。
李子强压下跟下去一探究竟的冲动，将注意力重新放回空间感悟上。
还有三日便是宗门大典，他必须抓紧每一刻提升实力。
他尝试着像刚才那样，放空思绪去感受周围的空间脉络。
神念如同沉入深潭的石子，缓缓扩散开来。
这一次，没有了青铜残片与神石的共鸣，空间感悟再次变得滞涩。
指尖的青色光晕忽明忽暗，几次尝试瞬移，都只是让身体在原地微微晃动。
“还是太急躁了。”
李子自嘲地摇了摇头，想起青老说的 “顺其自然”。
他索性不再刻意催动灵力，而是任由神念随着古籍旋转的轨迹飘散。
不知过了多久，他的目光落在脚下的地面上。
藏经阁顶层的地面由整块青石铺就，石面上刻着与青铜残片相似的纹路，只是更加模糊浅淡。
李子下意识地抬起脚，轻轻踩在一道扭曲的纹路上。
“咔哒。”
一声细微的轻响。
原本稳固的青石突然微微下沉，一道裂隙从他脚下蔓延开来。
李子心中一惊，连忙后退半步。
只见他刚才踩踏的地方，地面竟缓缓向两侧分开，露出一块半丈见方的凹槽。
凹槽中并非泥土，而是一块刻满七彩纹路的石板。
石板上的纹路纵横交错，赤、橙、黄、绿、青、蓝、紫七种颜色如同活过来一般，在黑暗中流转闪烁。
更让他震惊的是，石板中央的位置，刻着一个与七曜神石形状完全吻合的凹槽。
“这是……”
李子下意识地从怀中取出七曜神石。
神石刚一离开衣襟，便不受控制地飞向石板。
“嗡 ——”
神石稳稳嵌入凹槽的刹那，整块石板突然爆发出璀璨的光芒。
七彩纹路如同被注入了生命，顺着石板的脉络快速游走，形成一个巨大的七星阵图。
阁楼顶层的空间剧烈震颤起来。
那些悬浮的古籍不再杂乱旋转，而是按照阵图的轨迹排列成七个同心圆。
青铜残片也从空中落下，恰好落在阵图的中心，与七曜神石遥遥相对。
“这是…… 上古七星空间阵！”
李子失声惊呼。
他曾在宗门典籍中见过类似的记载，这阵法传闻是裂空仙尊的成名阵法，能沟通诸天星辰，打开通往任意空间的通道。
难道青老说的秘宝传说，竟是真的？
就在这时，石板上的七彩纹路突然射出七道光束，分别落在阁楼的七个角落。
原本黑暗的角落亮起微光，露出七尊半人高的石俑。
石俑的造型古朴苍劲，手中分别握着不同的器物 —— 剑、鼎、壶、镜、塔、铃、幡，正是传说中与七星对应的法宝形态。
“咔！咔！咔！”
石俑的眼睛突然亮起红光，转动脖颈看向阵图中央的李子，仿佛沉睡万年的守卫被唤醒。
李子心中一紧，下意识地运转星辉之力。
他能感觉到，七尊石俑体内蕴含着磅礴的力量，每一尊都不弱于筑基期修士。
若是同时发难，就算他现在掌握了些许空间之力，也绝难抵挡。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青铜残片突然发出一阵清越的鸣响。
鸣响如同天籁，瞬间传遍整个阁楼。
那些蓄势待发的石俑听到鸣响，眼中的红光渐渐黯淡，重新恢复成冰冷的石像。
阁楼的震颤也随之平息，唯有石板上的七星阵图依旧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李子长长地舒了口气，后背已被冷汗浸湿。
刚才那一瞬间，他真切地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
“看来这阵法，只认青铜残片和七曜神石。”
李子喃喃自语，缓步走到石板旁。
阵图上的七彩纹路与七曜神石的星辉相互交织，在他的识海中投射出无数空间节点的坐标。
其中一个坐标，竟与迷雾森林深处的某个位置隐隐呼应。
“那里难道就是…… 裂空仙尊的秘境入口？”
李子的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若是能找到星髓，肉身横渡虚空，那三日后的宗门大典，他便多了一分胜算。
可他转念一想，又觉得此事太过蹊跷。
青老在此守护多年，不可能不知道这机关的存在。
为何从未提及？
是故意留给他的考验，还是另有深意？
就在他沉思之际，楼下传来青老和黄老的交谈声，似乎正准备上来。
李子心中一动，连忙运转空间之力，将石板重新合拢。
地面恢复原状，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幻觉。
他刚将七曜神石收回怀中，青老和黄老的身影便出现在楼梯口。
黄老的脸色异常难看，眼眶泛红，像是刚经历了什么大事。
“青老哥，你可得为我做主啊！”
黄老的声音带着哭腔，“丹房的灵草不知被谁下了毒，三日后大典要用的丹药，怕是来不及炼制了！”
青老皱着眉头，脸色凝重：“竟有此事？查出来是谁干的了吗？”
“还没查到，但我怀疑……”
黄老的目光扫过李子，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随即又摇了摇头，“现在说这些没用，当务之急是找到解毒的方法。”
青老看向李子，眼神示意他不要多言，随即对黄老道：“你先回去稳住弟子，我随后便到丹房查看。”
“那就多谢青老哥了！”
黄老拱了拱手，转身匆匆离去，脚步踉跄得像是随时会摔倒。
阁楼顶层再次恢复寂静。
青老走到李子面前，目光在他身上停留片刻：“刚才可有什么异动？”
李子心中一凛，面上却不动声色：“弟子一直在感悟空间之力，未曾察觉异常。”
青老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再追问，只是叹了口气：“黄老此人，看似鲁莽，实则心思缜密。”
“他的丹房出事，恐怕与血煞教脱不了干系。”
李子试探着问道：“前辈觉得，会是红老干的吗？”
“不好说。”
青老摇了摇头，“红老虽豢养煞尸，却对宗门大典的丹药没什么兴趣。”
“倒是绿老，若是灵脉出了问题，丹药的品质也会受影响，他有足够的动机。”
李子默然点头，心中却另有计较。
黄老一向与绿老等人走得颇近，如今丹房出事，说不定是他们内部起了内讧。
也可能是苦肉计，想引青老离开藏经阁。
“你继续留在此地感悟，老夫去去就回。”
青老说着，身影再次化作一道青光消失在楼梯口。
阁楼里只剩下李子一人。
他走到刚才石板所在的位置，指尖轻轻敲击地面。
坚硬的青石传来沉闷的回响，再无半点机关的痕迹。
“青老到底知道多少？”
李子的心中充满了疑惑。
从青铜残片到七星阵图，从裂空仙尊到黄老的突然到访，这一切串联起来，像是一张无形的大网。
而他，便是网中央的那只飞蛾。
是破网而出，还是葬身其中？
李子握紧了怀中的七曜神石。
神石传来温润的触感，仿佛在告诉他答案。
他抬头看向青铜残片，残片上的纹路在黑暗中若隐若现，像是在诉说着被遗忘的秘密。
三日后的宗门大典，越来越近了。
而他的路，才刚刚开始。
李子深吸一口气，再次盘膝坐下，闭上双眼。
这一次，他不再刻意追求空间瞬移，而是任由神念融入周围的古籍与光影之中。
指尖的青色光晕，比之前更加凝实。
阁楼外的阳光，透过窗棂洒下斑驳的光影，落在悬浮的古籍上，如同流动的星河。
一切，都在悄然酝酿。
等待着三日后的爆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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