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武场的日头刚爬到旗杆顶。
李月还没把火纹鞭上的火星子捋干净。
西看台突然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喝彩。
那喝彩声裹着灵力,震得东看台的木柱 “咯吱” 响。
像是要把杂院弟子的耳朵都震下来。
“是李子!”
张松突然把玄铁斧往地上一拄。
斧柄砸在青石板上的坑正好接住滴下来的汗珠。
“核心弟子区那边!他跟赵奎对上了!”
李月踮脚望去。
只见比武台中央站着个熟悉的身影。
灰布衫洗得发白,袖口磨出的毛边在风里飘。
正是多日未见的李子。
他对面的赵奎穿着核心弟子的紫金袍。
袍角绣着七曜星辰纹,每颗星子都闪着凝气境特有的金光。
像把把小刀子扎眼。
“那不是赵家的嫡孙吗?凝气后期的天才!”
青老的冰魄杖往石栏上一靠。
杖头的冰晶映出赵奎掌心流转的金芒。
“据说他七岁凝气,十三岁就能引动七曜星力。”
“比当年的宗主还早半年!”
红老突然往嘴里扔了颗炒豆子。
豆壳啐在地上。
“天才?我看是被丹药喂出来的蠢材!”
“上次他爹求我给他炼‘聚星丹’,我故意少放了味‘醒神草’。”
“结果他引星力时走火入魔,在床上躺了三个月,连喝粥都得人喂!”
紫老的符笔在指尖转得像个陀螺。
“别小瞧他。”
“赵奎的‘七曜掌’练得快成精了,掌风里裹着七星煞。”
“挨上一下就得脱层皮。”
“当年我用三张‘卸力符’才勉强接住他半掌,现在他修为又涨了……”
话音未落。
赵奎突然一掌拍向李子面门。
掌心的七曜星力凝成北斗形状,金光刺得人睁不开眼。
李子却像脚下生了根,不躲不闪。
只把灰布衫的袖子往上一捋。
他胳膊上竟缠着圈星辉,银灰色的光芒里裹着点火星子。
像条刚从灶膛里捞出来的铁链。
“杂院的废物,敢接我七曜掌?”
赵奎的笑声里裹着金芒,震得台边的尘土都跳起了舞。
“去年你在试炼塔偷了我家传的‘星图’,今天正好新仇旧恨一起算!”
李子突然咧嘴一笑,露出颗小虎牙。
嘴角还沾着点没擦干净的枣糕渣。
那是今早李月塞给他的,此刻在阳光下闪着糖光。
“星图是你掉的,我捡了还你,你不要。”
“再说你那星图画得跟张婆婆的蜘蛛网似的,我留着擦屁股都嫌硬。”
台下顿时哄笑起来。
核心弟子区的人笑得最尴尬。
有人想捂嘴,却被赵奎的怒喝吓住。
“找死!”
七曜掌突然暴涨。
北斗星阵在半空转得像个风车。
金芒里钻出七道星力,分别带着赤橙黄绿青蓝紫七种光晕。
像七条小蛇往李子身上缠。
张松在台下急得直搓手。
“他咋不躲?那星力沾着就蚀骨头!”
“上次赵奎用这招劈石头,石头直接化成了七彩色的粉末!”
李月却注意到。
李子的指尖正悄悄凝聚着星辉。
银灰色的光芒顺着指缝往地上渗。
在青石板上画出个极淡的符纹。
那符纹看着眼熟,像紫老教过的 “转星符”。
却比寻常符纹多了道扭曲的弧线,像条打了个结的蛇。
“七曜归位!”
赵奎的掌风突然合拢。
七种星力拧成根金鞭,鞭梢带着破空声抽向李子心口。
这一鞭快得像闪电。
连看台上的长老们都忍不住前倾身体。
三长老的拐杖头在石栏上磕出个浅坑。
就在金鞭离心口只剩寸许时。
李子突然旋身,灰布衫像朵展开的蘑菇。
避开金鞭的同时,右手的星辉突然炸开!
那炸开的星辉里裹着七道极细的光丝。
分别撞向七曜星力。
赤丝缠上火星,橙丝卷着土粒,黄丝裹着丹气。
绿丝缠着藤影,青丝凝着冰碴,蓝丝带着水汽,紫丝缠着符光。
竟是把杂院七老的本事全融在了星辉里!
“这是…… 七能共振?”
青老的冰魄杖差点掉在地上。
杖头的冰晶映出李子手腕上的红痕。
“他把测试碑的法子用到星力上了!”
金鞭突然 “噼啪” 响起来。
七种星力像被捅了的马蜂窝,乱成一团。
赵奎的紫金袍被自己的星力掀得猎猎响。
脸上的得意僵成了错愕。
“不可能!杂院的废物怎么可能破我的七曜掌?”
李子突然欺身而上。
左手抓住赵奎的手腕。
右手的星辉顺着金鞭往里钻。
银灰色的光芒像条泥鳅,专往星力薄弱的地方钻。
他凑近赵奎耳边,声音轻得像蚊子哼。
“你星力虽强,却虚得像红老吹的牛皮。”
“七曜星力本该相生相克,你却强行拧成一股。”
“就像把七把不同的钥匙塞进一个锁眼,不炸才怪。”
赵奎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另一只手突然往怀里掏,指尖露出个黑黝黝的物件。
正是赵家祖传的 “镇星印”。
那印玺上刻着北斗七星,往空中一抛就能引动星辰重力。
据说能压垮凝气境以下的所有修士。
“小子,敢耍我!”
赵奎的镇星印刚举过头顶。
突然 “哎呀” 一声惨叫。
他手腕上的星辉突然爆发出股钻心的疼。
像被七根细针同时扎进经脉。
七曜星力顿时乱了套。
金鞭 “啪” 地碎成漫天光点,像撒了把金豆子。
李子趁机往后一跃,稳稳落在台边。
灰布衫上沾着的金粉簌簌往下掉。
他甩了甩手腕,那里的红痕正慢慢褪去。
“承让。”
赵奎捂着手腕瞪他。
眼里的血丝比七曜星纹还密。
“你耍诈!用的什么邪术?”
“邪术?”
李子突然从怀里掏出半块枣糕,往嘴里塞了一大口。
含糊不清地说。
“这叫‘七能刺’,红老的火气淬尖,青老的冰碴磨利。”
“紫老的符纹引路…… 哦对了,还加了点张松的蛮力。”
“不然扎不破你的护心罡气。”
台下的三长老突然抚着胡须笑出声。
山羊胡翘得像个问号。
“好个七能刺!把杂院的本事融得恰到好处。”
“比那些死练星力的蠢货强多了!”
赵奎突然怪叫一声,像头被惹毛的野猪。
不顾经脉的疼痛,强行催动残余的星力往李子扑去。
“我不服!”
李子却不接招,只是往旁边侧身。
脚在地上轻轻一勾。
那是张松教他的绊马索法子,看似随意。
却正好绊在赵奎的脚踝。
赵奎往前扑的势头收不住。
“噗通” 一声摔在台上,门牙磕在青石板上。
疼得他眼泪都流出来了。
紫金袍上沾着的尘土比杂院的灰布衫还脏。
“你输了。”
李子蹲在他面前,把剩下的半块枣糕递过去。
“张婆婆说,输了别哭,吃块枣糕就好了。”
赵奎一把打掉枣糕。
枣泥溅在他的紫金袍上,像朵丑陋的花。
“我要再比!刚才是我大意了!”
“比啥比?”
红老突然跳上比武台。
火纹鞭往两人中间一抽。
火星子溅在赵奎手背上,烫得他直哆嗦。
“输了就是输了,核心弟子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当年你爹跟我比剑,输了还敬我三碗酒。”
“你倒好,输了像个泼妇骂街!”
赵奎还想争辩,却被突然响起的钟声打断。
那是宗门的 “止战钟”。
三声钟响代表比试结果已定,谁再纠缠就按门规处置。
钟声震得他头晕眼花。
残余的星力在经脉里乱撞,像群没头苍蝇。
李子突然伸手把他拉起来。
掌心的星辉带着股暖意,顺着赵奎的手腕往里钻。
帮他稳住了乱窜的星力。
“七曜星力虽强,却得懂得收放。”
“就像红老的火,该旺时旺,该灭时灭,不然只会烧了自己。”
赵奎愣住了。
看着李子手心的星辉,又看看自己被烫出的红痕。
突然红了眼眶。
“我娘说…… 要是赢不了这次比试,就把我赶出家门,让我去矿洞挖矿……”
“你娘那是激你呢。”
李子拍了拍他的肩膀,灰布衫上的尘土蹭了赵奎一身。
“上次我偷了青老的冰魄,他说要打断我的腿。”
“结果还不是煮了锅姜汤给我驱寒?”
这话逗得台下直笑,连三长老都笑得直咳嗽。
赵奎的脸青一阵白一阵。
最后突然往李子手里塞了个东西,转身跑下台。
那是枚七曜星纹的玉佩,玉质温润,一看就不是凡品。
李子掂着玉佩,突然往核心弟子区喊。
“喂!你的玉佩!”
赵奎的声音从人群里传来,带着点闷响。
“送你了!下次…… 下次再跟你比过!”
杂院弟子顿时欢呼起来。
张松一把抱住李子,络腮胡扎得他脖子痒。
“你小子藏得够深啊!七能刺都练出来了,咋不教我两手?”
李子挠了挠头,耳根有点红。
“还没练熟呢,刚才差点控制不住。”
“七曜星力的余威震得我经脉疼,像被红老的火鞭抽过似的。”
李月突然发现。
李子的袖口沾着点黑色的粉末。
像是什么东西燃烧后的残渣。
她刚想问,就见紫老朝李子挤了挤眼。
嘴角的皱纹里藏着笑。
那是用七曜星力催动符纸燃烧后的痕迹。
看来李子为了赢这一招,真是把紫老教的符术都用到了极致。
日头慢慢往西斜。
演武场的影子越拉越长。
李子望着核心弟子区那面 “七曜生辉” 的锦旗。
突然把玉佩揣进怀里,拍了拍李月的肩膀。
“走,去给张婆婆捎块枣糕,她肯定等着咱们的好消息呢。”
风卷着比武台上的金粉掠过,像撒了把碎星星。
谁也没注意。
李子走过测试碑时,碑底刻着的 “七能若同心” 突然亮了亮。
七道极淡的光纹顺着碑缝往上爬。
像在回应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比试。
原来真正的七曜余威,从不是霸道的碾压。
而是像李子这样,把每分力气都用在刀刃上。
哪怕险胜一招,也能让对手心服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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