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院的月光刚漫过青石板,李子的识海突然炸起道银辉。不是寻常的月华,而是带着股焦灼的锐劲,像根冰针直扎眉心——这是星辉之力在示警,比上次感应噬药虫时强烈百倍,连丹田内吵了半宿的七老都瞬间噤声。
“不对劲!”蓝老的罡风裹着寒意掠过经脉,识海里的星辉纹突然扭曲成麻花,“山底下有东西在翻涌,力道比橙老的玄铁锤还猛!想当年老夫在罡风谷,能提前三天察觉地震,你这后知后觉的样子,怕是等山塌了还在数星星!”
“蠢货!”红老的火气“腾”地窜起来,却被星辉纹压得只剩层淡红,“是地脉在躁动!上次火山喷发前,老夫的炼体火就这反应!你这光盯着星辉看的样子,跟紫老当年把地震当成丹炉炸了一样蠢——那老东西当年抱着药葫芦往丹房跑,结果被掉下来的房梁砸了屁股,疼得直蹦!”
两人正吵得不可开交,院角的老槐树突然“咔嚓”响了一声。树干上的裂纹里渗出淡红色的汁液,像流血的伤口,树影在月光下扭曲成怪状,竟像只挣扎的巨兽。满月从李月怀里跳出来,对着后山的方向龇牙,小狐狸的尾巴炸得像团银球,尾尖的白毛直哆嗦——这是遇到极大危险时才有的反应。
“哥,槐树流血了!”李月攥着他的袖子,发间的银铃叮当作响,却带着颤音,“张婆婆说过,老槐树连着后山的地脉,它要是不安生,山底下准有事!”她指着树干的裂纹,那里渗出的红汁正顺着纹路往下淌,在青石板上汇成细小的溪流,“你看这纹路,像不像上次三长老画的‘镇山符’被撕破了?”
李子刚放出神识往山底探,就被股热浪顶了回来。像撞在烧红的铁板上,识海烫得发疼,星辉纹乱成一团,差点溃散。他赶紧调动青老的冰灵力裹住神识,再试时终于穿透土层——三里深的地方,团黑雾正啃着地脉的灵光,黑雾边缘的尖刺上还挂着金色的碎渣,像啃剩的骨头渣。
“是‘噬灵蚁’!”黄老的草木气突然变得急促,识海里浮现出无数细小的黑影,“这东西专啃地脉灵力,上次啃断了三长老的药田灵脉,害得‘凝露草’全蔫了,老头气得用符火烤了半座山!”
“不止!”紫老的符力突然在识海画了个圈,圈住团乱窜的黑气,“里面混着‘地行虫’的气息!这虫子能在土里钻得比箭还快,上次王执事想抓它炼‘遁地符’,结果被钻了满脚洞,瘸了三天!”
话音未落,杂院的石磨突然自己转了起来。磨盘上的谷物撒了满地,转着转着“哐当”歪向一边,露出底下松动的青石板——石板缝里冒出股硫磺味,像三长老炼丹时烧糊的药渣味。
张强扛着玄铁斧从器堂跑过来,斧刃上还沾着木屑,显然是被响动惊到的。少年刚踩到松动的石板,脚下突然一沉,石板“啪”地裂成两半,露出个黑黢黢的洞,洞里的热气直往上冒,把他的裤脚都熏卷了:“娘耶!地底下开窟窿了!”
赵六抱着扫帚跟在后面,看见洞就直咧嘴:“前儿个我扫这儿的时候还好好的,这洞怕不是噬灵蚁挖的?听说这虫子的牙比玄铁还硬,能把石头啃成粉!”他突然往洞里扔了块石头,半天没听见响,吓得往后缩了缩,“深不见底!比三长老的丹炉还黑!”
李子蹲在洞边,让星辉纹顺着洞口往下探。这次看得更清楚了:黑雾团足有半间屋大,里面裹着密密麻麻的虫子,噬灵蚁在前头啃地脉,地行虫在后头刨土,像支分工明确的军队,正往杂院的方向推进。黑雾中心还悬着颗暗红色的珠子,珠子每跳一下,地脉的灵光就弱一分。
“那是‘蚁后珠’!”三长老拄着拐杖从院外赶来,老头的药葫芦歪在腰间,显然是跑得急了,“这东西能指挥蚁群,毁了它就能让虫子乱套!上次紫老想偷它炼‘聚灵珠’,结果被蚁群追得爬到老槐树上,被蛰了满屁股包,现在还留着疤!”
紫老的声音突然在识海炸响:“老东西胡说!老夫那是在研究蚁后珠的纹路!你当年被地行虫钻了药田,还不是老夫画符挡的?结果你倒好,用半颗‘凝神丹’就想打发我,抠门得像王执事!”
李月突然指着洞口惊呼:“哥你看!星辉在跳舞!”
众人低头望去,只见李子指尖的星辉纹垂进洞里,像条发光的银线,在黑雾边缘织成网。网眼突然剧烈抖动,银线“啪”地断了三根,黑雾竟顺着断线的方向往上涌,洞口的热气瞬间浓了十倍,把旁边的野草都熏得发黄。
“它们要出来了!”李子调动七种灵力往星辉网里灌,红老的火劲在外层烧出层火墙,青老的冰灵力在内层冻出冰壳,蓝老的罡风则托着网往上提,像在拉一张巨大的渔网,“张强,用你的玄铁斧把洞口砸大点,让它们分批出来,别扎堆!”
张强抡起斧头就砸,“哐哐”几下把洞口扩到丈许宽。刚砸完就往后跳,只见第一只噬灵蚁爬了出来——指甲盖大的黑虫,壳上闪着金属光,一对大颚“咔嚓”咬碎了块碎石,看得李月赶紧把满月抱得更紧。
“月丫头,用你的‘绕指柔剑’缠它们的腿!”李子一边补星辉网一边喊,“别让它们聚成团,这东西扎堆了能啃穿玄铁!”
李月的梨花木剑立刻舞成片白影,剑穗上的银线缠着星辉纹,像无数只小手抓向蚁群。她专挑噬灵蚁的关节缠,银线一勒就把虫子的腿捆住,摔在地上打转转,活像翻壳的乌龟。满月也没闲着,对着爬得快的虫子喷月华,把它们冻在原地,像颗颗黑珍珠。
赵六举着扫帚拍虫,嘴里还念叨:“让你们啃地脉!让你们毁庄稼!上次啃了张婆婆的菜苗,这次非得拍扁你们不可!”他拍得太用力,扫帚毛掉了一地,倒把虫子扫成了堆,吓得赶紧又用脚扒拉,“哎哎别聚别聚!”
正忙得不可开交,山底突然传来声闷响。像有巨锤砸在铜钟上,震得杂院的瓦片哗哗掉,洞口涌出的黑雾突然变浓,竟凝成只丈许大的黑手,抓向最近的老槐树!
“是地脉怨气化形了!”三长老把拐杖往地上一顿,杖头的宝石突然亮起,“这是被噬灵蚁啃急了的地脉在反抗,弄不好会引发山崩!子小子,用你的星辉纹引它往蚁后珠上撞,让怨气化掉黑雾!”
李子立刻引着星辉网往黑手缠。银线刚触到黑气就“滋啦”冒白烟,像烧红的铁碰到水。他突然想起青老的空间折叠术,让星辉纹在黑手前折出个锐角——黑手果然顺着折角拐了弯,“啪”地拍在黑雾团上,两只巨力相撞,瞬间炸成漫天黑屑,露出中间那颗暗红的蚁后珠。
“就是现在!”红老的火气顺着星辉纹猛冲,银线突然燃起金色的火,像条燃烧的鞭子抽向蚁后珠,“砸烂它!”
李子凝聚全身灵力,让星辉纹凝成柄光刃,顺着火鞭的轨迹劈下去。“咔嚓”一声脆响,蚁后珠裂成两半,涌出的黑气瞬间溃散,剩下的噬灵蚁和地行虫像没头的苍蝇,四处乱撞,很快被众人收拾干净。
山底的震动渐渐停了,洞口的热气也散了,露出底下平整的土层,像什么都没发生过。只有老槐树上还留着道黑痕,证明刚才的惊险不是幻觉。
张婆婆端着盆药汤从屋里出来,给每个人都舀了碗:“喝口‘安神汤’,压压惊。这汤里放了‘镇心草’,刚才地动时我就熬上了,知道你们准用得上。”她看着被砸烂的蚁后珠,突然叹气,“这些虫子也可怜,怕是山底下的灵脉被污染了,才往上跑的。”
三长老摸着老槐树的黑痕,突然道:“明天得去山底看看,地脉肯定伤得不轻。子小子,你的星辉能预警,跟我一起去——紫老那老东西要是敢偷懒,就说老夫要用他的‘聚灵符’补地脉,让他连夜画一百张!”
紫老的声音立刻在识海嚷嚷:“凭什么让我画?上次补药田灵脉就是我画的符,这次该轮到橙老用玄铁铸‘镇脉桩’了!那老东西的斧头闲了半个月,早该活动活动了!”
傍晚的杂院飘着烤肉香。赵六把没受伤的地行虫串成串,用红老的火劲烤得滋滋冒油,撒上椒盐递给众人:“尝尝?张婆婆说这虫子的肉是凉性的,吃了安神,比三长老的药汤好喝!”
张强咬得满嘴流油,含糊不清地说:“比二叔烤的‘铁背蜈蚣’嫩!下次再出来这么多,咱们还烤着吃,看它们还敢不敢来!”
李月在给李子包扎被黑气灼到的指尖,用的是张婆婆给的“银丝膏”,抹上去凉丝丝的,疼立刻消了大半。小姑娘的银铃在月光下响得格外清,像在给星辉纹伴奏。
李子靠在老槐树下,看着指尖渐渐愈合的伤口。星辉纹在识海里慢慢流转,比之前亮了三分,像块被打磨过的银玉。七老还在为明天谁去山底争论,红老说要去烧尽余孽,青老说要去冻住裂缝,吵得比烤虫子的滋滋声还热闹。
他突然明白,星辉预警的不止是危险,更是守护的契机。就像这山底的异动,看似是场灾祸,却让众人的力量拧成了绳——有李月的灵动,有张强的勇猛,有赵六的实在,还有三长老的沉稳。而他的星辉纹,既是预警的钟,也是聚光的镜,能把散碎的力量聚成束,照亮黑暗的角落。
“哥,三爷爷说山底的地脉喜欢月光,让我们多往洞口洒点月华。”李月举着块月光石往洞口走,石头在她手里亮得像个小月亮,“他还说明天去山底,要带着满月的绒毛,说这小东西的毛能安抚地脉呢!”
李子笑着跟上,指尖的星辉纹与月光石相呼应,在地上织成片银网。他知道,山底的事还没结束,但只要这颗能预警的心还在,这份能聚光的力不散,哪怕再深的黑暗,再险的异动,都能被照亮、被抚平,像被月光漫过的青石板,终会恢复温润与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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