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华涛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他盯着京昭，语气变得尖刻阴险：“我不配？”
“呵，孽子，你别忘了，你能有今天，是谁给你的平台！”
“没有京家，没有我京华涛，你能在外面呼风唤雨？”
他向前一步，压低了声音，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你真以为你翅膀硬了，可以无法无天了？”
“我告诉你，京家还轮不到你一手遮天，我想动你，方法多的是！”
京昭毫不畏惧地迎上他阴鸷凛冽的目光，眼神比他更冷，更狠：“你可以试试看。”
“看看是你先动了我，还是我先让你……身败名裂，一无所有。”
父子俩在病房门口对峙着，眼神交锋，火花四溅。
空气中充满了硝烟味。
京昭这两年越发出色，做事手段越发狠戾毒辣，颇有京华涛当年的风范，甚至更甚。
他面相冷，骨相也冷，浑身上下都透露着生人勿近的气场。
就在这时。
病床上传来一声微弱的痛苦呻吟。
京昭浑身一凛，瞬间收回目光，快步走到床边。
只见苏婉仪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眼神还有些涣散和虚弱。
“妈！”
京昭立刻俯身，声音放得极轻，“您醒了？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苏婉仪看到儿子，苍白的脸上挤出一丝笑意，嘴唇动了动。
却发不出清晰的声音。
京华涛也跟了进来，站在稍远的地方，脸色依旧难看，但也没再出声。
“医生，快去叫医生！”
京昭头也不回地厉声对门口的保镖吩咐，视线紧紧锁在母亲身上，握住她的手。
很快，主治医生带着护士匆匆赶来，为苏婉仪做了简单的检查和询问。
医生脸上带着职业化的温和笑容，对苏婉仪和京昭安抚道：“京夫人醒了就好。”
“暂时看体征还算平稳，可能是情绪激动加上体力不支导致的晕厥。还需要静养观察。”
听到这话，京昭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了一些，但心底那股不安却并未完全散去。
母亲的脸色，比他上次见她时更差了。
医生又叮嘱了几句注意事项，然后看似随意地对京昭说道：“京总。”
“关于后续的一些护理细节和用药调整，需要跟您再确认一下。”
“麻烦您跟我到办公室详谈一下吧？”
京昭察觉到医生眼神里一闪而过的凝重，他心头一沉，点了点头。
拍了拍母亲的手背：“妈，您先休息，我马上回来。”
他跟着医生走出病房，京华涛冷冷地瞥了他们一眼，并未跟去。
两人没有去办公室，而是走到了走廊尽头的僻静处。
医生脸上的轻松表情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严肃和沉重。
他停下脚步，转过身，面对京昭，深吸了一口气，压低声音道：“京总，抱歉。”
“刚才在病房里有些话不便明说。”
京昭的心往下坠，一种不祥的预感跟着涌上心头。
他面色冷峻，声音低沉：“直说，到底怎么回事？”
医生推了推眼镜，语气沉重：“京夫人这次的晕厥，并非简单的情绪或体力问题。”
“我们紧急做的检查结果显示……她体内的恶性肿瘤指标有异常升高的趋势。”
“并且发现了新的疑似转移灶。”
医生看着京昭瞬间僵住的表情，艰难地补充道：“病情……恶化了，而且，速度比我们预想的要快很多。”
“目前的治疗方案，恐怕需要大幅调整，甚至要考虑更积极的，但风险也更高的方式。”
“您……要做好心理准备。”
京昭高大的身躯晃了一下，耳边嗡嗡作响。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亲耳听到，巨大的冲击还是让他眼前黑了一瞬。
他死死攥紧了垂在身侧的手，手背上青筋暴起。
过了好几秒。
京昭才强行压下胸腔里翻涌的惊涛骇浪，从牙缝里挤出声音，每个字都像是淬了冰：
“最坏的结果……是什么？还有多少时间？”
医生看着他极力维持镇定的样子，叹了口气：“这个……很难精确预估。”
“取决于后续治疗的反应和病情控制情况，但……情况确实不容乐观。我们会尽全力。”
京昭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再睁开时，眼底已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所有的情绪都被强行冰封起来。
他不能乱，更不能倒。
“我知道了。”
男人的声音恢复了淡漠冷静。
“用最好的药，请最好的专家，不计任何代价。”
“有什么方案，尽快评估给我。”
“是，京总，我们明白。”
医生离开后，京昭独自站在空旷的走廊里，背靠着墙壁。
窗外夜色浓重。
映照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一片晦暗。
他抬手，忍不住用力揉了揉眉心，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深的疲惫和痛楚，但转瞬即逝。
……
京昭回到西山壹号院时，已是凌晨一点。
别墅里一片寂静。
只有玄关和楼梯感应灯亮着微弱的光。
他带着一身深夜的寒气和挥之不去的疲惫，推开门。
脚步在空旷的一楼大厅里发出轻微的回响。
他原本以为，迎接自己的，会是无边的黑暗和冰冷，就像过去的无数个夜晚一样。
然而，当京昭踏上通往二楼的楼梯时，却隐约看到主卧的门缝下透出温暖的灯光。
他微微一怔，脚步不自觉地加快。
推开主卧的门，眼前的景象让京昭沉重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瞬间软化了一块。
暖黄的床头灯下。
时愿正盘腿坐在大床中央，身上穿着珊瑚绒睡衣，头发随意地扎成一个有点松散的小丸子，几缕碎发垂在耳边。
她怀里抱着笔记本电脑，屏幕上是未完成的设计稿线条，神情专注，偶尔还会微微蹙眉思考。
她甚至没有第一时间发现他回来。
京昭站在门口，没有说话，而是静静看了许久。
原来，在这个偌大的别墅里，还有人亮着灯，等他回家。
原来，有人等着他回家，是这种感觉。
不再是处理不完的公事，不再是觥筹交错的应酬，不再是勾心斗角的算计。
也不再是空无一人的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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