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突如其来的联络让三人都是一怔。
“你们说……雅利洛这个时候给我们打电话。”
“他们准备说些什么？”
砂金忽然乐了，那是一种带着自嘲和看穿一切意味的笑容。
他几乎能猜到对方的目的。
“无非是劝降、挖苦、嘲讽……”
“胜利者总有权享受他们的时刻。”
托帕语气平淡，败局已定，她已准备好承受一切。
“接通吧，”
翡翠倒是升起了一丝兴趣，“让我们听听……”
“那位让我们损兵折将的白砚先生，想说些什么。”
通讯接通，白砚的全息影像出现在对面。
他的声音依旧温和，听不出丝毫胜利者的骄狂：
“托帕总监，砂金总监，二位，好久不见。”
“希望这场突如其来的战争，不会影响我们私人之间的友谊——”
他像是才注意到旁边的投影，语气略带讶异。
“哦，翡翠女士也在啊。”
“初次见面，虽是隔空遥望，但我与翡翠女士神交已久。”
这番彬彬有礼的开场，反而让托帕感到一阵无力。
“我还以为这场辉煌的胜利，能让白砚先生的态度更气盛一些。”
“如果你是指作为雅利洛联盟大守护者，对星际和平公司作战的胜利。”
白砚微微一笑，“是的，我确实该气盛一些。”
“甚至提出一些严苛的条件。”
“但这次通讯，请允许我以私人身份进行。”
“此刻，我是白砚，你们是托帕和砂金。”
“我们暂时抛开各自的头衔，如何？”
砂金和托帕交换了一个眼神。
“看来白砚先生，是想以私人的身份，和我们进行一场战后总结？”
砂金重新挂上那副职业赌徒的笑容，仿佛刚才的颓丧从未存在。
“为什么不能呢？”
白砚语气轻松，“先前的对立，仅仅是立场不同，各为其主罢了。”
“我们之间，并无私人仇恨。”
砂金瞥了一眼旁边沉默不语的翡翠，决定单刀直入：
“白砚先生想说什么，不妨直言。”
“是劝降，还是想从我们这两个败军之将身上得到什么好处？”
托帕接口，语气坚定：“如果是劝降，还是免开尊口了。”
“雅利洛联盟位卑力薄，确实难以入两位总监的法眼。”
白砚从善如流，说出了他真正的目的。
“这样如何？”
“我想请二位，以你们个人的名义，为雅利洛联盟捐赠一份物资。
“你们知道的，战争是个非常烧钱的事。”
“雅利洛现在穷得快要尿血了。”
“若能得到一笔慷慨的资助，我想雅利洛的人民，一定会对二位感激不尽。”
他的语气诚恳得仿佛在请求老朋友帮忙，但内容却让砂金和托帕眼角微抽。
砂金试探着问，带着一丝赌徒的不甘：“如果我们拒绝呢？”
“没关系，”白砚摊开手，显得十分大度。
“捐赠一事，本就讲究自愿。”
“我完全尊重二位的选择，绝无意见。”
他话锋一转，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无形的压力。
“只是……前线的银鬃铁卫们，可能会有点小意见。”
“他们在战争中失去了太多战友、兄弟。”
“砂金先生，作为一个资深赌徒，我想没人比您更了解。”
“一个已经失去一切的人，在绝望中会做出何等不顾后果的事情。”
“他们若是情绪激动起来，我这个大守护者，也很难完全约束得住啊。”
这几乎是赤裸裸的威胁了——
如果你们不“自愿”捐赠，那么这些杀红了眼的士兵会做出什么。
公司剩下的这支残破舰队能否安全离开，就都是未知数了。
“看来我们没得选了。”
托帕叹了口气，她明白，不留下买路财，白砚绝不会轻易放他们离开。
或许，将这些资源“捐赠”给白砚。
比带回公司被其他派系瓜分，结局更好一些。
至少能为战略投资部保留一些返回的星舰和元气。
“当然有得选。”
白砚温和地纠正她，“不论何时，我们都有的选。”
“前提是……我们付得起相应的代价。”
“我‘自愿’将我名下的一切资源捐赠给雅利洛联盟。”
托帕妥协了，她看向砂金。
“我的同事砂金，也是如此。”
“不，托帕女士，我想您可能没能完全理解我的意思。”
白砚摇了摇头。
托帕一愣：“什么意思？”
白砚没有直接回答她，而是将目光转向了旁边一直沉默观察的翡翠投影。
“翡翠女士，您觉得呢？”
“战略投资部，是否愿意接受这份来自托帕总监和砂金总监的‘善意’？”
“并以他们的名义，给予雅利洛联盟一些我们急需的‘回馈’呢？”
意图再清楚不过了。
白砚不是在向个人索要赎金，他是在向星际和平公司索要战争赔款。
只是“赔款”这个词太过刺耳，他用“个人名义捐赠”和“战略投资部的回馈”巧妙地包裹了起来。
作为胜利者，他给了公司一个维持体面的台阶。
虽然这个台阶需要真金白银来铺就。
翡翠深深地看了白砚一眼，这个年轻人的手段比她预想的还要老辣。
她缓缓开口，字斟句酌：
“物资方面，欧珀抵达后，会带一份清单过去。”
“公司的所有势力，会退出克莱尔星系和普斯莱星系。”
“作为对两位总监‘捐赠行为’的便利。”
“两个星系……”白砚似乎还想讨价还价。
但翡翠打断了他，语气变得严肃而明确：
“白砚先生，我们现在讨论的，是托帕和砂金以个人名义进行的捐献问题。”
“至于其他更广泛的……你不该跟我谈，我也做不了这个主。”
潜台词很清楚：
以她翡翠和战略投资部的立场，绝不能正式同意“赔款”或割让星系。
但你要是武力抢占，那么翡翠就无能为力了，只能选择默认。
白砚心领神会，不再纠缠。
重新看向托帕和砂金，脸上露出真诚的笑容：
“那么……感谢二位的慷慨解囊。”
“雅利洛会记住这份雪中送炭的情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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