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排完这一切,林嫣然在碧桃的搀扶下,重新回到地堡。她喝下浓稠的参汤,服下安神的药物,然后摒弃一切杂念,开始尝试引导脑海中那残破的齿轮,哪怕只能让它恢复一丝丝的转动,汲取一丝丝的能量。
她知道,接下来的每一天,都是在与死亡赛跑。
但她不再恐惧。
因为她的身后,是无数双期盼的眼睛;
她的前方,是并肩作战的同伴;
她的体内,流淌着不屈的意志和必须传递下去的知识火种。
废墟之上,希望如同石缝中倔强生长的小草,虽然渺小,却蕴含着撕裂黑暗的力量。
她的战斗,从未停止,只是换了一种方式,继续。
地堡再次成为了林嫣然与死神角力的战场,只是这一次,她不再是孤身一人。浓稠的参汤和苦涩的安神药被碧桃小心地喂下,周铮调来了堡内库存最好、年份最久的药材,王贲甚至派人快马加鞭去邻近军镇搜罗。整个砺石堡的资源,都在向这个点燃了希望之火的女子倾斜。
林嫣然摒弃所有杂念,意识沉入那片依旧残破不堪的识海。金色的齿轮布满裂纹,转动艰涩,如同生锈的机械。她不再试图强行催动它,而是像呵护微弱的火苗般,小心翼翼地引导着药力化作的暖流,一丝丝地浸润、滋养着那近乎枯竭的本源。
过程缓慢得令人绝望。每一次试图引动能量,带来的都是灵魂被撕扯般的剧痛和更深的疲惫。但她没有放弃,凭借着顽强的意志,一次又一次地尝试,如同精卫填海,愚公移山。
几天过去,她的脸色不再那么灰败,呼吸也平稳了许多,但距离恢复力量,依旧遥远。她清楚,按部就班的恢复,赶不上结界消散的速度。
必须另辟蹊径!
她将目光投向了那几罐从黑水沼泽带回的、经过初步处理的轻油样本,以及……那枚公孙少监留下的、已然空了的白玉瓶。
石油中蕴含的混乱精神能量,与宁神药剂的秩序安抚之力,是截然相反的性质。公孙少监的玉瓶能克制沼泽的精神侵蚀,其原理是否在于某种极致的“秩序”浓缩?能否利用石油的能量,以一种特殊的方式,“刺激”或者说“激活”她自身沉寂的秩序力量?
这是一个极其危险的想法,如同在刀尖上跳舞,在悬崖边漫步。一个不慎,可能就是能量反噬,魂飞魄散。
但她没有选择。
“陈师傅,”她唤来陈墨,声音依旧虚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帮我准备一个绝对密封的铜罐,内壁要光滑如镜。再取一滴……最纯净的轻油样本。”
陈墨闻言,脸色骤变:“姑娘!这太危险了!您的身体……”
“照做。”林嫣然打断他,眼神平静却坚定,“我们没有时间了。”
陈墨看着她那双深不见底、却燃烧着某种殉道者般光芒的眼睛,最终沉重地点了点头。
特制的铜罐很快送来。林嫣然让所有人都退出地堡,只留下她自己。她将一滴清澈如水、却散发着微弱能量波动的轻油滴入罐中,然后,她拿起那个空玉瓶,将瓶口对准铜罐,集中起恢复了一丝的、微弱的精神力,尝试去激发、引导玉瓶内壁可能残留的、那丝奇异的“秩序”气息。
没有反应。
玉瓶空空如也。
林嫣然没有气馁。她放下玉瓶,深吸一口气,做出了一个更加大胆的决定。她伸出依旧苍白的手指,轻轻点在那滴轻油之上。
然后,她主动放开了对脑海中那残破齿轮的一丝压制,引导着一缕微弱得几乎不存在的、属于她自身的、带着“格物”模块特性的秩序精神力,小心翼翼地,探入了那滴轻油之中!
嗡——!
就在她的精神力接触到轻油的瞬间,那滴平静的油液猛地剧烈震颤起来!一股混乱、暴戾、充满负面情绪的精神能量如同被惊醒的毒蛇,顺着她的精神力,就要反噬而上!
林嫣然早有准备,立刻切断那丝精神连接,但依旧被那混乱的能量边缘扫中,喉头一甜,一丝鲜血从嘴角溢出。
失败了?不!
就在她切断连接的刹那,她清晰地感觉到,自己那缕探出的秩序精神力,并非被完全吞噬,而是在那混乱能量的冲击下,发生了某种极其短暂的、激烈的“淬炼”!就像一块生铁被投入烈火,虽然可能烧毁,但也可能百炼成钢!
那一瞬间的“淬炼”,让她那缕精神力变得更加凝练、纯粹!
这个发现让她心脏狂跳!
她擦去嘴角的血迹,眼中闪烁着疯狂而兴奋的光芒。她再次凝聚起一丝更微弱的精神力,如同探针般,再次点向那滴轻油!
这一次,她不再试图深入,而是在接触的瞬间,模拟之前被“淬炼”的感觉,主动引导自身精神力进行压缩、凝练!
痛!如同将灵魂放在砂轮上打磨!但她咬牙坚持!
一次,两次,三次……
地堡内,只能听到她粗重压抑的喘息声和指尖与油滴接触时发出的、极其微弱的能量嗡鸣。她的脸色再次变得苍白,身体摇摇欲坠,但那双眼睛,却越来越亮!
【检测到宿主进行极限精神淬炼实验!“格物”模块受损结构出现微弱适应性重组!模块稳定性+0.1%!精神力纯度微量提升!】
系统的提示音如同天籁!虽然提升微乎其微,但这证明她的路是对的!这种近乎自虐的“淬炼”,竟然能促进系统模块的修复和自身精神力的纯化!
她不知道这种方法能走多远,会不会在下一刻就彻底崩溃,但这是目前唯一能看到希望的道路!
就在林嫣然在地堡内进行着凶险万分的修炼时,周铮派往黑水沼泽方向的侦察小队,带回了至关重要的消息!
他们追踪公孙少监等人的踪迹,深入黑水沼泽近十里(这已是极限,再深入恐有去无回),在一个隐蔽的、被黑色油污覆盖的岩洞入口处,发现了人为活动的痕迹,并且……捡到了一块破损的、刻着诡异符文的黑色玉牌!
那玉牌的材质和符文风格,与之前景弈从盐矿下带出的那块黑石,以及公孙少监等人使用的“观星”仪器上的纹路,隐隐有着某种相似之处!
更重要的是,侦察小队汇报,在那岩洞附近,他们感受到了一种与赤沙碛同源、但更加……“阴冷”和“死寂”的能量波动!
消息传回,地堡内众人震惊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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