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西疆镇,守将王贲,沙匪,补给!”林嫣然语速极快,生怕晚上一秒,这唯一的生机就会从指缝溜走,“我有重要情况,必须当面禀告殿下!”
空气凝滞了片刻。男人沉默地看着她,那目光锐利得让她几乎窒息。
就在她以为对方会直接拒绝,或者干脆将她扔回那个破庙自生自灭时,男人放下了车帘。
没有说去,也没有说不去。
但马车,却缓缓调转了方向。林嫣然脱力般靠回车壁,这才发现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冰凉地黏在皮肤上。她大口喘着气,像是刚跑完了漫长得没有尽头的路。
碧桃紧紧挨着她,小手抓住她的胳膊,传递着微薄的暖意和无法言说的恐惧。
马车再次行驶起来,这一次,是向着那座刚刚离开的、压抑得令人喘不过气的府邸。
书房的门再次被推开时,天色已经亮了些,灰白的光线透过窗棂,驱散了部分黑暗,却也让房间里那种冷硬的、不近人情的质感更加清晰。
萧璟依旧站在窗边,姿势似乎都未曾变过,仿佛一尊凝固的雕像。听到动静,他并未回头。
玄衣男人将林嫣然引入室内,便再次无声地退至门外,如同一个没有生命的影子。
林嫣然站在原地,手心冰凉。她知道,自己只有一次开口的机会。若不能引起他的兴趣,下场可想而知。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声音里的颤抖,尽量让自己的陈述清晰、有条理,尽管心脏在肋骨后面疯狂擂动。
“殿下,”她开口,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显得有些单薄,“罪女方才……想起一些听闻。关于西疆镇守将,王贲将军。”
窗边的身影没有丝毫动静,仿佛没有听见。
林嫣然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下去:“罪女曾……偶然听得一些闲谈,提及王将军性情刚直,去岁因故被贬,仍留西疆戴罪立功。近来,似乎其麾下将士与边境沙匪摩擦日益频繁,而军中补给……时有不继,兵士们颇有怨怼之心。”
她不敢直接说出《京城杂闻录》,只能含糊地归咎于“闲谈”。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那个背影,试图从任何一丝细微的变化里捕捉他的反应。
然而,什么都没有。萧璟像是睡着了一般,连呼吸声都微不可闻。
绝望又开始像冰冷的藤蔓,悄悄缠绕上她的心脏。
难道……这条信息毫无价值?或者,他早已知道?
不,不能放弃!
她咬了咬牙,强迫自己继续。光屏上,那本虚拟的《边陲风物志》和《京城杂闻录》的内容在脑海中飞速闪过,那些关于西疆贫瘠、苦寒、物资匮乏的描述,与王贲处境结合……
一个模糊的、不成形的念头挣扎着浮现。
“罪女……罪女愚见,”她声音更低了,带着不确定和豁出去的勇气,“西疆苦寒,物资转运艰难,沙匪熟悉地形,来去如风。王将军麾下将士若因补给不继、久战疲惫而生怨,恐非边境之福。或许……或许除了增派补给,严剿沙匪之外,亦可另寻他法……”
她说到这里,顿住了。具体是什么“他法”,她根本不知道。这只是情急之下,根据那点贫瘠信息拼凑出的、一个空洞的方向。
室内再次陷入死寂。
那沉默压得林嫣然几乎要跪倒在地。
就在她准备承受雷霆之怒,或者更糟的、彻底的漠视时,窗边的人,终于动了。
他极其缓慢地转过身。
晨光熹微,落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上,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比窗外尚未完全褪去的夜色更沉、更冷。
他的目光,第一次,真正地、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重量,落在了林嫣然身上。
没有杀气,没有厌恶,也没有丝毫暖意。
那是一种纯粹的、居高临下的审视,像是在评估一件刚刚被呈上来的、用途不明的工具。
“说下去。”
三个字,依旧冰冷,却不再是完全的拒绝。
林嫣然的心脏猛地一缩,随即狂跳起来!
他让她说下去!他感兴趣!
她的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那些关于边疆、关于贫瘠、关于生存的碎片信息在求生欲的催化下激烈碰撞。
“罪女……罪女以为,”她声音发紧,努力让思绪连贯,“西疆地广人稀,虽则苦寒,未必没有可利用之处。譬如……能否就地取材,设法改善部分军需?或是……鼓励军屯,甚至招揽流民实边,以战养战,减轻朝廷补给压力?沙匪劫掠,无非为财货粮食,若能断其根源,或可缓解……”
她的话语混乱,逻辑不清,很多想法只是灵光一现,根本经不起推敲。但这已经是她能想到的、与“西疆”、“王贲”、“困境”这几个关键词相关的、所有能扯上关系的方向了。
她说完,屏住呼吸,等待着最终的判决。
萧璟看着她,目光深邃,仿佛要透过她慌乱的眼睛,看进她灵魂深处,分辨出这些话里,有多少是急智,有多少是别有用心,又有多少……是真正的、可能具备一丝价值的东西。
时间一点点流逝。
林嫣然觉得自己像是被放在文火上慢慢炙烤,每一息都是煎熬。
终于,他移开了目光,重新转向窗外,只留下一个冷硬的侧影。
“你可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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