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氏收了李万贯的“保证金”,虽然对成色有疑,但金子是真的,心里还是不踏实。李万贯丢了地,赔了金山,心里肯定憋着一股邪火。这火要是烧起来,烧到她和贾清廉身上,可就不妙了。
“得去‘安抚安抚’。”赵氏对贾清廉说,“让孙慢慢去一趟李府。他性子慢,说话稳,正好给李万贯降降火。”
贾清廉正数金子数得手抽筋,头也不抬:“行行行!夫人安排!让孙慢慢去!慢点好!慢点显得咱有诚意!”
孙慢慢接到任务,慢悠悠地收拾了一下,把官帽扶正了又扶正,慢悠悠地出了衙门,慢悠悠地朝李府走去。走到半路,看见街边有个老头在摆残局,他又慢悠悠地蹲下来,慢悠悠地看了起来……
等孙慢慢慢悠悠地晃到李府大门口时,太阳都快下山了。李万贯正在书房里摔东西骂娘呢!听说县衙派了个衙役来“安抚”,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安抚?安抚个屁!让那狗官滚出来见我!”
管家小心翼翼:“老爷,来的……是那个有名的……孙慢慢。”
“孙慢慢?那个肉筋?”李万贯一愣,随即更怒,“派个肉筋来糊弄我?看不起谁呢!让他滚!”
管家还没出去,孙慢慢已经慢悠悠地、自己个儿推开门,慢悠悠地踱了进来。
“……李……老……爷……”孙慢慢慢悠悠地拱了拱手,慢悠悠地说,“……奉……县……尊……老……爷……和……夫……人……之……命……特……来……看……望……您……老……人……家……”
李万贯看着他那副慢吞吞、死气沉沉的样子,火“噌”地一下又窜起三丈高!他抓起一个茶杯就砸了过去:“看望?看我死了没有?滚!让贾清廉和那个姓赵的婆娘自己来!”
孙慢慢慢悠悠地侧身躲开离他八丈远的茶杯,慢悠悠地掸了掸官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慢悠悠地说:“……李……老……爷……息……怒……气……大……伤……身……案……子……的……事……儿……急……啥……?……慢……慢……来……总……有……办……法……”
“慢慢来?我慢你祖宗!”李万贯气得跳脚,“老子的地没了!金子也赔了!你让我慢慢来?等老子进了棺材再翻案吗?滚!立刻给我滚!”
孙慢慢依旧不恼,慢悠悠地环顾了一下书房,目光落在书案上一幅翻开的账本上,正是李万贯做假票的草稿!,慢悠悠地说:“……李……老……爷……您……这……账……本……放……得……不……太……稳……当……啊……小……心……风……吹……跑……了……”
李万贯心里“咯噔”一下!这肉筋看见什么了?他猛地冲过去,“啪”地一声合上账本,指着门口咆哮:“滚!再不滚我让人打断你的腿!”
孙慢慢慢悠悠地点点头,慢悠悠地转身,慢悠悠地往外走,走到门口,又慢悠悠地回头,慢悠悠地补充了一句:“……李……老……爷……夫……人……让……我……带……句……话……‘地……基……’……的……事……儿……她……记……着……呢……让……您……‘稍……安……勿……躁’……”
“稍安勿躁?!我勿躁你娘!”李万贯抓起砚台就砸了过去!
孙慢慢这次躲得稍微快了点,砚台擦着他耳朵飞过去,慢悠悠地叹了口气:“……哎……呀……急……啥……?……差……点……砸……到……花……瓶……了……”说完,才慢悠悠地踱出了门。
李万贯看着孙慢慢那慢得能急死人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气得浑身发抖,眼前发黑,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
“贾清廉!赵钱袋!你们这对狗男女!派这么个玩意儿来恶心我!耍我!老子跟你们没完!没完!”他疯狂地砸着书房里的东西,怒吼声震得房梁上的灰都簌簌往下掉。
孙慢慢慢悠悠地走在回衙门的路上,心里还在琢磨刚才那盘没看完的残局:“……那步……车……三……进……二……好……像……有……点……道……理……?……回……去……得……慢……慢……想……想……”
他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这趟“安抚”之行,非但没降下李万贯的火,反而像浇了一桶滚烫的油,把那老财主的怒火,彻底点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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