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县城的早市,正是最热闹的时候。吆喝声、讨价还价声、鸡鸣狗吠声混成一片,空气里飘着油条、豆浆、大碴子粥的香味儿,还有牲口粪便和烂菜叶子混合的复杂气息。
李火火穿着一身崭新的衙役服,腰挎一把没开刃的破铁片刀,昂首挺胸地在人群里巡逻。他那双牛眼瞪得溜圆,像探照灯似的扫视着每一个可疑人物——在他眼里,凡是脚步快的、眼神飘的、穿得破的,都像贼!
“都老实点啊!别让俺李火火逮着!”他时不时吼一嗓子,震得旁边卖豆腐脑的老汉手一哆嗦,差点把卤子扣自己脚面上。
就在这时,人群里一阵骚动!
“抓贼啊!抓贼!我的钱袋!”一个穿着绸缎褂子的胖子,捂着腰,跳着脚大喊,脸都气成了猪肝色。
李火火一听“贼”字,那真是火上浇油!他“嗷”一嗓子,像被踩了尾巴的炮仗,瞬间就炸了!
“哪呢?贼在哪呢?”他一把推开挡路的买菜大娘,大娘篮子里的鸡蛋“啪叽”摔了一地。
“哎哟我的鸡蛋!”大娘哭天抢地。
李火火哪顾得上这个?他眼睛死死盯住前方一个在人群里泥鳅一样乱钻的瘦小身影!
“小瘪犊子!给俺站住!”李火火一声暴喝,震得房檐上的麻雀都扑棱棱飞走一片。他像一头脱缰的野牛,“哐当”一声撞翻了一个卖糖葫芦的草靶子,红彤彤的山楂滚了一地。
“我的糖葫芦!”小贩欲哭无泪。
那贼也是个机灵的,专往人多摊密的地方钻。李火火不管不顾,脑子里就一个念头:抓住他!立功!
“闪开!都闪开!衙门抓贼!”他一边吼,一边横冲直撞。
“哐当!”一个卖碗碟的摊子被他撞翻,瓷碗瓷盘“噼里啪啦”碎了一地,白花花的瓷片四处飞溅。
“我的碗啊!那可是景德镇的细瓷啊!”摊主捶胸顿足。
“哗啦!”一个卖白菜的独轮车被他带倒,水灵灵的大白菜滚得到处都是,被惊慌的人群踩得稀烂。
“我的白菜!刚摘的啊!”菜农心疼得直抽抽。
“咯咯哒!咯咯哒!”一个卖活鸡的笼子被他踢飞,几只芦花鸡惊叫着扑腾出来,满街乱飞,鸡毛和尘土齐飞。
“我的鸡!快抓住我的鸡!”鸡贩子追着鸡跑,场面更加混乱。
那偷儿借着这鸡飞狗跳的掩护,左拐右绕,眼看就要钻进一条小巷子。
“想跑?没门!”李火火急眼了,一个饿虎扑食就扑了过去!
“噗通!”
“哎哟!”
李火火没扑到贼,却结结实实把一个挑着两桶喂猪剩饭剩菜的老头给扑倒在地!泔水桶翻了,散发着馊臭的泔水泼了李火火一身,也溅了周围看热闹的人一身!
“呕……”人群一阵干呕,纷纷躲避。
那偷儿趁机一溜烟钻进小巷,消失得无影无踪。
李火火从散发着恶臭的泔水坑里爬起来,抹了一把脸上的脏水,气得直跺脚:“哎呀妈呀!气死俺了!让那瘪犊子跑了!”
他环顾四周:哭丧着脸的摊贩、满地狼藉的货物、惊魂未定的人群、还有自己这一身臭气熏天的泔水……整个早市被他搅得天翻地覆,鸡犬不宁,贼毛都没抓到一根!
蔫茄子捕头气喘吁吁地跑过来,看着这烂摊子,脸更蔫了:“李……李火火!你……你这抓的哪门子贼?你这是拆庙啊!”
李火火梗着脖子:“俺……俺这不是着急抓贼嘛!谁知道那小子那么滑溜!”
“抓贼?贼呢?”
“跑……跑了……”
“那这些损失咋办?”蔫茄子捕头指着满地狼藉。
李火火挠挠头,看着那些对他怒目而视的摊贩,终于有点心虚了:“那……那俺赔?”
“赔?你拿啥赔?你那点俸禄够赔几个碗?”蔫茄子捕头气得直翻白眼。
消息传回县衙,贾清廉气得直拍桌子,差点又把惊堂木拍裂了:“这个李火火!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赵氏却摇着团扇,不以为意:“急啥?年轻人嘛,有冲劲儿是好事!虽然……结果差了点意思。损失?让那些摊贩列个单子,从衙门公账里……嗯,象征性地赔点。剩下的,就当为衙门治安做贡献了!再说了,”赵氏眼睛一眯,“闹这么大动静,那些宵小之徒也知道咱衙门有人‘认真’抓贼了!这叫……敲山震虎!好事儿!”
贾清廉:夫人说得好像也有点道理?
于是,平安县衙贴出告示:因抓捕逃犯,造成部分商户损失,衙门深表歉意,特拨付赔偿款……每家二十文钱。
拿到二十文钱的摊贩们,看着自己价值几百文的损失,欲哭无泪。这李火火抓贼,真是“杀敌零个,自损一千”,还捎带上满城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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