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血的布条还摊在御案上,观星台的刻痕清晰可见。我抬眼看向萧绝和赵铁衣,两人已站定在殿中。
“这标记来自观星台外围石栏。”我说,“哨卒临死前咬下这块布,不是求救,是提醒。他认出了这个符号。”
萧绝上前一步,目光落在布条边缘的齿痕上。“说明他在被掳前就发现了异常,想传递消息。”
赵铁衣紧跟着开口:“敌军行动精准,专挑换防间隙。现在又留下挑衅话语,明显知道我们内部有空档。”
“不止是知道。”我拿起朱笔,在沙盘边沿画了一圈,“他们有人在里头通风报信。而这个人,最近一定接触过观星台的东西。”
萧绝立刻道:“立即封锁观星台四周出入记录,查七日内所有进出人员名单。另外,调取近一个月送往各营的文书,尤其是加盖过观星台印鉴的。”
我点头。“绿芜已经在查。你现在就去兵部,把所有经手过的军报底档调出来比对。任何一封内容模糊、落款不清的,全部标记。”
赵铁衣抱拳:“陛下,西角门那三个可疑人员的背景也出来了。其中一人曾在神机营当差,三个月前因顶撞上司被革职。另外两人是他同乡,都在去年裁撤名单里。”
“那就对了。”我放下笔,“这些人被踢出军中,心里有怨。现在外敌一动,他们就想借机生事。”
萧绝沉声问:“要不要先把这几人抓起来?”
“不能抓。”我说,“一抓就打草惊蛇。我们现在要的是让他们自己露头。”
我翻开一份册子,上面是刚拟好的条文。“从今天起,设立‘退伍抚恤司’。凡因整顿离军者,按服役年限和战功发放粮帛。三年口粮,一头耕牛,愿意返乡的,官府派车送行。”
赵铁衣愣了一下。“真给?”
“真给。”我看向他,“而且要公开名单,由户部和兵部联合审核,张贴告示。谁符合条件,谁不符合,全城百姓都能看见。”
萧绝明白了我的意思。“这样一来,真正需要安置的人会主动登记,而那些想闹事的反而不敢靠近官府。”
“没错。”我说,“人心最怕对比。以前他们觉得朝廷冷酷无情,现在给一条活路,不满自然就散了。”
赵铁衣低头想了想。“但有些人不会信。他们会说这是诱捕的圈套。”
“那就让他们看结果。”我合上册子,“第一批十个人,明天就发粮放牛。选口碑好、无劣迹的,让街坊邻居都看着。消息传开,剩下的人就会动心。”
萧绝点头。“我会安排亲信监督发放过程,确保不出乱子。”
我转向赵铁衣。“你那边怎么样?西线驿站的马蹄印有没有新情况?”
“今早又发现了。”他脸色凝重,“同一方向,两匹马,深夜进出。守军依旧没察觉。”
“说明路线固定。”我说,“让龙骑卫伪装成商队,在附近设卡。不许动手,只记特征。马匹毛色、铃铛声音、骑手走路姿势,全都记下来。”
萧绝补充:“再派一组人扮作流民,在破庙周围蹲守。刚才绿芜回报,昨晚又有军属聚在那里,人数比上次多。”
我提笔写下一道令旨。“即刻颁布《边防协防令》。授权你统筹京畿与邻郡驻军联动布防,遇紧急情况可先调兵后奏报。”
赵铁衣猛地抬头。“陛下,这……权力太大。”
“现在顾不上那么多。”我说,“北境六个哨点接连遭袭,敌军明显在试探防线漏洞。你既然能发现那条隐秘通道,就说明你看得准。现在需要的是快。”
他咬牙接令。“末将领命。”
我将令旨递出。“明日一早,你带亲兵赶赴西线要隘,亲自坐镇。沿途查看各营士气,发现问题当场处置。”
萧绝随即拿出一张布防图铺在案上。“我已经让神机营两队火器支援北线,同时启用‘烽燧连讯制’,每两个时辰点火一次报平安。一旦失联,周边驻军立刻增援。”
“很好。”我指着地图上几处节点,“这几处补给站要加强巡逻。敌军若想断粮道,一定会冲这里来。”
赵铁衣仔细看了一遍。“末将会在三日内完成布防调整,并派人彻查所有后勤文书往来。”
我最后说道:“记住,你们现在做的事,不只是防外敌,更是在稳军心。任何动摇士气的话,听到就报;任何煽动集会的人,盯住不放。”
萧绝抱拳:“臣明白。”
赵铁衣也躬身:“末将誓死守住防线。”
两人退下后,我独自坐在御案后。绿芜进来换了新茶,我没喝。那份抚恤司章程草案还在手边,我一页页翻完,提笔批了“准”字,盖上玉玺。
外面天光渐亮,东阁门窗透进微光。我将文件放入漆匣,交给候在一旁的内侍。
“送去户部和兵部,今日必须挂牌办事。”
内侍领命而去。
不到半盏茶时间,绿芜快步回来,手里拿着一封信。“兵部刚送来的回执,退伍抚恤司已经挂牌,首批发放名单正在核对。”
我点头。“通知各坊市差役,广贴告示。另外,找几个识字的老兵,让他们挨家宣讲条款。”
绿芜应下,转身又要走。
“等等。”我叫住她,“赵铁衣走之前留了密报吗?”
“有的。”她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纸卷,“说是西线驿站昨夜又有马蹄印,新增两处,方向一致。”
我打开一看,只有八个字:蹄印未掩,夜半三更。
我把纸条放在烛火上烧了。
这时,另一名内侍小跑进来。“启禀陛下,龙骑卫急报——城西破庙今晨再次有人聚集,约十五人,携带酒肉,已在庙内焚香结誓。”
我没有起身。
“继续盯着。”我说,“记下每个人的面孔,但不要惊动。”
内侍退下。
我重新看向沙盘。北境防线被红线标出,几处烽燧位置清晰可见。手指轻轻划过西线那段虚线,正是赵铁衣昨日标注的“待查”。
门外脚步声响起,绿芜低声禀报:“摄政王在殿外求见,说兵部调令已签发,协防兵力正在集结。”
“让他进来。”
萧绝走进来,铠甲已换,腰佩长刀。“五营已有三营响应协防令,两千精兵一个时辰内可出发。神机营火器队也准备完毕。”
我问:“有没有人提出异议?”
“有。”他语气平静,“工部一名员外郎说开支太大,怕影响春修河渠。已被我当场驳回。”
“很好。”我说,“你现在就去校场督阵。出发前,让赵铁衣来见我最后一面。”
萧绝拱手退出。
我坐在原位,指尖轻叩文书边缘。
片刻后,赵铁衣大步进来,甲胄齐全,身后背着一把长刀。
“陛下。”他单膝跪地。
我递出一块铜牌。“这是临时调度符,见牌如见朕。三日内,京畿八营皆归你节制。”
他双手接过,郑重收入怀中。
“去吧。”我说,“等你回来,抚恤司第一批粮牛已经发完。我希望看到的,不只是边境安稳,还有军心落地。”
他抬头看了我一眼,眼神坚定。“末将不负所托。”
起身,转身,大步离去。
我听见他的脚步声穿过廊道,渐渐远去。
绿芜轻声说:“他已经出宫了。”
我点点头,目光落在桌角那幅边防舆图上。北境边界用红笔描了一遍,旁边写着一行小字:每两时辰一次烽火,不得延误。
窗外日头升高,阳光照在御案一角。
我伸手摸了摸那份刚批完的抚恤司章程,纸面平整,墨迹干透。
远处传来马蹄声,应该是赵铁衣带队出发了。
我坐着没动。
沙盘上的小旗还没换,仍停留在昨夜的位置。
就在这时,绿芜突然走近,压低声音:“陛下,龙骑卫刚刚回报——城西破庙那群人散了,但有三人没有回家,而是往西角门方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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