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元宝走出宫门时,阳光正落在他脸上。我站在殿门口,没有再看他的背影,转身走回案前。
绿芜进来,手里捧着一个黑木匣子,放在书案右角。她没说话,只是退到一旁。
我打开匣盖,里面是一张折得整齐的纸条,字迹熟悉——是萧绝的手笔。纸上写着:“新势力七人夜聚三更,议及激进提案,李御史直言不可,称‘陛下所行,皆为国计民生’。众人附议,拒谢党拉拢。”
我把纸条看了一遍,轻轻放在烛火上烧了。火苗卷起一角,很快吞没了整张纸。
指尖敲了敲案面。
“拟宴帖。”我说,“三日后,御花园设宴,只请那七人。不列朝仪,不记礼簿,按三品以上例,但不必穿官服。”
绿芜应声要走。
“等等。”我拦住她,“撤去长案,改设圆桌六围。中央放香炉,焚松烟墨。”
她顿了一下,“可是……无上下之分,怕有非议。”
“正因无上下,才显同心。”我说,“让他们坐一圈,谁也不在主位。”
她点头退下。
殿外传来脚步声,沉稳有力。萧绝到了。
他走进来时,我正在锁紫檀匣,匣面上刻着“民声录”三个字。金元宝的草案就收在里面。
他看了一眼匣子,开口:“金氏可用,但文臣之心,更需谨慎。”
我点头:“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
“新势力若成一派,将来未必听命于你。”他说,“今日你能设宴邀他们,明日他们就能私下集会议政。”
“这正是我要做的。”我说,“宴不是为了拉拢,是为了定界线。我要他们清楚,支持新政,是尽责,不是结党。谁想借机揽权,下一个查办的就是他。”
萧绝看着我,眼神沉了几分。
片刻后他说:“我已经让暗卫记录宴席上的每一句话。”
“不必藏那么深。”我说,“让他们知道我在听,反而不敢乱来。真正该防的,不是他们说了什么,而是他们背后想做什么。”
他沉默一会儿,终于点头:“户部那边已经安排好了舆情回报机制,金家商队每到一站,都会报备讲了哪些话。地方官也会跟进核实。”
“很好。”我说,“商人传令,文臣治政,各司其职。谁越界,就动谁。”
他又说:“谢知章昨日去了太学院,和几个年轻学子谈了一下午。内容不明,但有人听见他说‘民心易动,君心难测’。”
“他在等机会。”我说,“只要有人动摇,他就能煽风点火。但现在,七个人都站出来了,他还怎么挑拨?”
“可人心会变。”萧绝说。
“所以我才要现在动手。”我说,“趁他们还有诚意的时候,把规矩立下来。等他们习惯了守规矩,就不敢再越雷池一步。”
他看着我,忽然问:“你还记得三年前,你第一次在朝会上驳回崔尚书时说的话吗?”
“记得。”我说,“我说,改革不是选谁高兴,是看谁活得下去。”
“那时候你刚掌权,没人信你能撑过三个月。”他说,“现在,连最保守的人都开始低头看你的政令了。”
我没有接话。
窗外风吹动帘子,阳光照在书案上,映出一道斜线。
绿芜回来,低声说:“礼部尚书来了,在殿外候着,问宴席座次如何排。”
我抬手示意让她进来。
礼部尚书躬身行礼,手里拿着一张名单:“按官职高低排,还是依资历?若是圆桌,是否要指定主位?”
“都不用。”我说,“撤掉固定座位。每位席前置杯,杯下放一枚木签,随机插入。”
“木签?”他愣了一下。
“上面写字。”我说,“问政、听民、守法、革弊、共治、慎权。六枚签,六个人抽到哪个,就担哪一份责任。”
他怔住:“这是……天意授职?”
“不是天意。”我说,“是我给他们的提醒。坐在那里,不是享荣宠,是扛责任。谁若只想捞好处,不如别来。”
他低头想了想,慢慢点头:“臣明白了。这就去准备。”
他退出去后,萧绝看了我一眼:“你不怕他们觉得被胁迫?”
“怕就不会做了。”我说,“真正的支持者,不会怕担责任。只会怕失了信任。”
他没再说话。
绿芜轻声说:“刚才烧掉的纸条,灰烬里还有一点字迹没烧完,写着‘赵明远’的名字。”
我抬眼:“他是三人中最犹豫的那个。”
“可这次他也说了话。”她说,“他说,陛下若真能让百姓少交税、多分田,他就拼着被骂,也要跟着走。”
我手指轻轻敲了敲案角。
“那就让他抽到‘听民’那一签。”我说,“看他能不能真的听进去。”
萧绝忽然说:“你打算在宴上提税改成效的事吗?”
“明天早朝提。”我说,“今天先让他们安心坐下。等他们觉得自己是同盟者,而不是附庸,才会真心出力。”
他点头:“我已经让龙骑卫盯住谢知章府邸,他若今晚再召人密谈,立刻报你。”
“不用抓。”我说,“让他动。动得越多,破绽越多。我现在不怕有人反对,只怕没人跳出来。”
他说完,转身要走。
“萧绝。”我叫住他。
他回头。
“宴那天,你也来。”我说,“不必入席,就在园外走一走。让他们看见你在。”
他明白我的意思。
点了点头,走了出去。
绿芜收拾书案,拿起空茶盏要端走。
“那个木签。”我说,“写好了吗?”
“写了六枚,刚做好。”她从袖中取出一枚,递给我。
我接过,木头光滑,字迹清晰。“共治”两个字,一笔一划都很稳。
我把它放进袖子里。
“其他五枚呢?”
“已分别放入席位之下,随机安排。”
我站着没动。
外面日头正高,宫钟还没响。早朝还有一段时间。
我走到窗前,推开一点缝隙。能看到御花园的一角,工匠正在摆桌椅,搬香炉,动作很轻。
没有人喧哗。
一切都安静地进行着。
绿芜站在我身后,低声说:“您觉得他们会来吗?”
“会来。”我说,“因为他们知道,不来,才是最大的风险。”
她不再问。
我盯着花园的方向,袖中的木签贴着手臂,有些凉。
片刻后,宫钟响起第一声。
我转身走向殿门。
阳光照在台阶上,像铺了一层薄金。
我的脚步没有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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