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懿公主指尖无意识绞着帕子角,语气里带着后怕,将方才的经过细细说给三人听:“柳绯绯从柱子后面跳出来时,差点撞到皇兄身上,张开胳膊就拦路,眼神亮得吓人,一口一个‘关乎社稷’,非要皇兄摒退左右……”她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我赶过去时,她正要说‘荣王’,话头被我打断,脸都白了,那模样,倒像是怕极了我听见。”
杜翩翩攥着拳,指节都泛了白,气得柳眉倒竖:“她真是疯了!这要是被哪个下人或宾客远远瞧见,编出‘太子寿宴私会柳三’的谣言,表兄便是浑身长嘴也说不清!”她越想越恶寒,“到时候那失了智的安定侯为了她的名声,真敢求到皇家,太子殿下说不定得捏着鼻子把她收进东宫。
光是想想那画面,我都觉得膈应!”
杜婉秀眉紧蹙,指尖轻轻敲着桌面,语气凝重:“柳三此举不仅不顾自己名声,更是将太子殿下置于险境。流言蜚语最是伤人,若真传出去,太子的储君声誉、清宁殿皇后的体面,怕是都要毁了。”
唯有韦沉璧,在听到“荣王”二字时,瞳孔几不可查地缩了缩,指尖悄悄拢了拢衣袖。
她抬眼看向明懿公主,对方也正望着她,眼底带着一丝探究,微微点了点头。两人交换的眼神不过一瞬,却已心照不宣:柳绯绯突然提及荣王,绝不是随口乱说,这背后定有不为人知的缘由。
看来,她得去探探柳绯绯的虚实了!
四人又闲聊片刻,宫人便来禀报,长公主府已备好宴席,请诸位贵人移步。
刚到宴席间,杜翩翩一眼就瞧见了角落里的柳家祖孙,当即翻了个白眼,凑到杜婉耳边压低声音:“脸皮可真厚,这样的事都做出来了,还好意思赖着不走。”
杜婉轻轻拉了拉妹妹的衣袖,示意她注意场合,却也没反驳。
柳家祖孙留在这儿,确实不妥。
主位上的康乐长公主面沉如水,指尖捏着玉筷,连夹菜、看歌舞的心思都没有。
早有家仆将柳绯绯拦截太子的事禀报清楚,她此刻看到柳家祖孙,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若真让柳三在她府里闹出“太子私会贵女”的流言,皇兄和皇嫂震怒之下,能把她这办宴的人活撕了!
她这生日宴也别办了,直接改成豆腐饭得了!现成的宾客正好送她出殡!
为防万一,她找了长子秦深,语气狠戾:“今日但见柳三往男宾席凑,不必顾忌,立刻拿下!只许打死不许打残。打死娘善后,打残你娶她!”
秦深一向孝顺,拍着胸脯保证:“母亲放心,只要她敢来,明年今日就是她的祭日。”
此时的柳绯绯倒还算安分,乖乖坐在女宾席上,只是那双眼睛像长在了韦沉璧身上,时不时就恶狠狠地剜过去。
她认定了,定是韦沉璧猜到她的意图,特意请明懿公主来坏她的事!
这个处处与她作对的毒妇,毁了她的机会,早晚要让她付出代价!
坐在她身旁的严素儿,脸色白一阵青一阵,根本不敢看周围人的目光。
方才她娘偷偷拉着她说,柳绯绯拦太子时,被几位夫人远远瞧见了,此刻满殿的人指不定都在背后议论她们!她偷偷往韦沉璧那边瞥了一眼,见对方从容自若,心里越发不是滋味。
她得离柳绯绯远些,再这么下去,她的名声都要被拖累了。
韦沉璧自然感受到了那如芒在背的目光,却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她端着茶盏,浅啜一口,偶尔与身旁的卢七娘低声交谈几句歌舞,嘴角噙着温和的笑意,完全将柳绯绯视为无物。
这种彻底的无视,反而让柳绯绯更气闷,手指死死掐着桌布,指印都嵌了进去。
坐在柳绯绯对面的丞相千金李瑶,将这一切看在眼里。
她忽然想起那日馔玉楼的事,当时她好奇问杜婉:“柳三娘与韦三娘之间,是有什么过节?为何这般针锋相对?”
杜婉当时轻轻叹了口气,望着窗外的游街队伍,语气平淡:“因为‘浮光跃金,静影沉璧’。”
见李瑶不解,杜婉又解释道,“当年安定侯府花了大价钱,想给柳三传个‘静若处子,动若脱兔’的名声,没成想银子撒了不少,众人只记得‘脱兔’,还送了她‘脱兔千金’的浑号。反倒是韦三娘,不声不响的,‘浮光跃金,静影沉璧’的美名传遍了京城。自那以后,柳三见了她,就再没给过好脸色。”
李瑶当时听完,内心唯有:“……”
《诗经》做错了什么?柳家要这般曲解和作践“静若处子,动若脱兔”这句形容女子娴静与活泼兼具的美好词句?这柳三小姐,分明是“静若疯兔,动若癫犬”才对吧!而且,又关韦三娘何事?“脱兔千金”也不是她取的浑号!
如今再看柳绯绯那毫不掩饰的怨恨,对比韦沉璧的从容娴雅,她心中更是了然:两人根本不是一个样的人。韦三娘与贵女们交谈时,眼神真诚,语气温和,哪怕是讨论最寻常的首饰样式,都透着一股让人舒服的气度;而柳绯绯,全程要么盯着韦沉璧生气,要么对着碗筷发呆,连礼仪规矩都顾不上,活像个误入的外人。
难怪杜四杜五并卢六卢七这些人都推崇韦三娘!
从前她还觉得两人起了龌龊不能只是一个有错,必是两人都有不对,如今看来是她狭隘了!
宴席终了,康乐长公主连客套的挽留都没有,对着宫人挥了挥手,语气冷淡:“送各位贵人回府。”
她特意叮嘱心腹:“盯着柳家的马车,看到柳三进了柳宅,再回来禀报。
为了以防万一,长公主特意留太子和明懿公主在偏厅说话,她拉着明懿公主的手,带着几分后怕:“好孩子,今日多亏了你及时赶到,不然真要出大事。这柳家,是越来越不知轻重了。”
太子端着茶盏,神色平静:“姑母不必动气,柳家……一向没规矩,与姑母无干。”这就是说他心里明白,更不会迁怒长公主。
明懿公主在一旁附和:“可不是嘛,竟敢拦皇兄的路,指不定是生出多少妄念。”
闻言,康乐长公主看太子。
鸿渐之仪,宁宸之貌,难怪柳三胆大包天!
等到心腹回来复命,康乐长公主才稍稍松了口气,亲自送太子和明懿公主回宫!
除了不放心,她还要找自家皇兄告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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