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山的严酷,远超常人想象。凛冽的寒风如同刀子,裹挟着雪沫,无情地抽打在林枫的脸上、身上。气温低得可怕,呵气成冰,裸露在外的皮肤很快就被冻得麻木、开裂。
对于全盛时期的林枫而言,这等环境不过等闲。但对于此刻重伤濒危、真元近乎枯竭的他来说,每一步都是生死考验。
他拄着枯枝,在及膝深的积雪中艰难跋涉。身体的热量在飞速流失,伤口被冻得失去了知觉,反而减轻了一些痛苦,但林枫知道,这并非好事,一旦彻底冻僵,血液凝固,那就真的回天乏术了。
他必须不断运转那微弱的力量,刺激气血,保持身体的活性。天心莲残留的太阴之力,此刻反而成了抵御寒冷的助力,那冰凉的属性与外界低温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护住了他的心脉不被冻伤。
饥饿和干渴同样折磨着他。他抓起一把干净的雪塞进嘴里,靠雪水湿润干裂的嘴唇和喉咙。偶尔遇到一些裸露的、干枯的苔藓或者不知名的耐寒草根,他也毫不犹豫地嚼碎咽下,聊以充饥。魔尊的生存能力,在此刻展现得淋漓尽致。
一路上,他不仅要与恶劣的自然环境抗争,还要警惕可能出现的雪域猛兽。虽然大部分动物都避开了他这具散发着血腥和危险气息的身体,但总有一些被饥饿驱使的掠食者,会铤而走险。
一次,一群饿绿了眼睛的雪狼盯上了他,远远地缀在身后。林枫停下脚步,回头,用那双冰冷、蕴含着无尽杀戮与威严的眸子,冷冷地扫了狼群一眼。
仅仅是这一眼,那源自灵魂层面的、高阶生命对低阶生命的绝对压制,让为首的狼王发出了恐惧的哀鸣,夹着尾巴,带着狼群仓皇逃窜。
还有一次,他差点踩入一条被积雪覆盖的冰裂缝,幸好反应及时,用枯枝撑住了身体,才避免坠入万丈深渊。
孤独、痛苦、疲惫……不断侵蚀着他的意志。意识在清醒与模糊之间徘徊。很多时候,他完全是靠着本能在向前移动,脑海中只有一个模糊的念头——回家,回青云山庄,见灵儿……
那个纯净的笑容,那份毫无保留的担忧,成为了支撑他在这绝境中走下去的、唯一的光。
他不知道走了多久,一天?两天?时间的概念已经模糊。白天靠着太阳辨别方向,夜晚则寻找背风的岩石缝隙或者雪洞蜷缩一晚,勉强抵御风寒。
他的身体越来越虚弱,伤势在寒冷和劳累中不但没有好转,反而有恶化的趋势。左肩处的星辰之力又开始隐隐躁动。视线开始变得模糊,耳朵里充满了风雪和自己沉重心跳的混合噪音。
难道……逃出了药王谷,却要倒在这回家的路上吗?
一股强烈的不甘涌上心头。
不!绝不能倒在这里!
他猛地一咬舌尖,剧痛让精神稍微清醒了一些。他看到前方不远处,雪线的下方,似乎出现了稀疏的植被,不再是永恒的冰雪!
快到山脚了!
希望,再次给予了他力量。
他鼓起余勇,加快了下山的脚步。
然而,就在他即将走出雪线,进入高山草甸区域时,意外发生了。
他一脚踩空,身体失去平衡,沿着一个陡峭的、覆盖着碎石和薄冰的山坡滚落下去!
“噗通!”
他重重地摔落在山坡下的一个浅水洼里,冰冷的积水瞬间浸透了他。剧烈的撞击让他彻底失去了意识,怀中的那枚失去光泽的空冥石残片,也滚落出来,掉在一旁的草丛里。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人声和马匹的嘶鸣声,将林枫从昏迷中惊醒。
他艰难地睁开沉重的眼皮,模糊的视线中,看到几个穿着厚厚藏族服饰、皮肤黝黑、带着高原红的人,正围着他,用他听不懂的语言激烈地讨论着什么。
是昆仑山当地的牧民?
林枫心中一紧,不知道是福是祸。他尝试动弹,却发现身体完全不听使唤,连抬起一根手指都做不到。
一名看起来是头领的、身材魁梧的藏族汉子蹲下身,检查了一下林枫的伤势,又摸了摸他冰冷的额头,眉头紧锁。他看着林枫那破烂沾血的衣衫(并非现代服饰),以及明显不同寻常的气质(即便濒死,那份冰冷与威严也难以完全掩盖),眼中露出了惊疑不定的神色。
他对着同伴说了几句什么,然后挥了挥手。
另外两名牧民上前,小心地将林枫从水洼里抬了出来,用厚厚的牦牛毛毯将他裹住,然后放在了其中一匹较为温顺的牦牛背上。
他们……救了他?
林枫心中微微松了口气,紧绷的神经一松,再次陷入了昏迷之中。
这一次,他感觉到的不再是冰冷的绝望,而是一种……带着牦牛腥膻和酥油茶气息的、粗糙的温暖。
他并不知道,这些淳朴的牧民,将他当成了在雪山中遇险、身份神秘的“修行者”。在昆仑山脚下,关于各种隐士、苦修者的传说源远流长,牧民们对此抱有天然的敬畏。救人一命,在他们看来,是积攒功德。
林枫,终于在这绝境之中,遇到了转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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