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疆?瘴林呜咽
盘石夯牵着马匹，老阿妈走在最前，阿木跟在爹身后，被路边一朵开得像火焰般的花吸引，忽然被盘石夯拽住胳膊，猛地按进旁边的灌木丛里。阿妈也被盘石夯的动作吓了一跳，迅速反应机敏的蹲在草丛中。
“别出声。”盘石夯的声音压得极低，手指指向密林深处，“听。”
阿木屏住呼吸，果然听到一阵断断续续的呜咽，像小猫叫，却更粗哑些，裹在瘴雾里，忽近忽远。老阿妈蓝布头巾下的眼睛眯起来，竹刀横在身前，警惕地扫着四周：“是兽崽子的声音，不知道它的父母在不在身边，得小心。”
三人循着声音往深处走，越往里，树木越密。腐叶的味道混着淡淡的血腥味，让阿木忍不住皱起眉头，他多年跟着父亲去打猎，他对这种气息太熟悉了。
盘石夯拔出背后的弯刀，刀刃在微光下泛着冷光——他能断定，这味道不是瘴气里的各种植物的味，是活物的血腥味！
“在那儿。”老阿妈突然指向前方，竹刀的刀尖对着一丛半人高的蕨类植物。
盘石夯拨开蕨叶，眼前的景象让他愣了愣：一只成年鹿的尸体躺在地上，脖子上有明显的咬痕，血已经凝固成黑褐色，而在鹿尸旁的枯草堆里，蜷缩着一只小臂大的幼兽。
幼兽通体雪白，没有一丝杂色，连耳朵尖都是白的，只有眼睛是浅淡的蓝色。它的四条小腿还站不稳，走路晃晃荡荡的，它正用鼻子蹭着鹿尸，发出可怜的呜咽声，看到有人来，吓得缩成一团，却因为太小，怎么缩都像个毛茸茸的白球。
“这是……老虎？”阿木忍不住小声问。他在南溟见过猎人带来的老虎皮，都是橙黄色带黑纹的，从没见过白色的。
盘石夯蹲下身，仔细观察着幼兽的爪子——锋利的虎牙已经冒出一点尖，爪子上的肉垫是粉色的，确实是老虎的特征。他眉头皱起来：“是老虎，但这颜色不对劲，是白化种。在山林里，白化的兽崽很难活，它们的毛色太显眼，容易被天敌发现，也不容易捕猎。”
老阿妈凑过来，看了眼小白虎，又看了看鹿尸，叹了口气：“是虎妈妈丢的。这林子里的兽都懂‘汰弱’，一窝崽里，要是有天生弱的，母兽就会把它丢在猎物旁，让它自生自灭——这样才能保证健康的崽能活下去。”
小白虎像是听懂了他们的话，呜咽声更响了，小脑袋往盘石夯的方向凑了凑，却又因为害怕，停在原地不敢动。阿木的心一下子揪紧了，瞬间就带入同情，他想起自己小时候生病，爹也是这样守在他身边，幼崽被丢在这林子里，有多害怕。
“爹，我们带它走吧！”阿木拉着盘石夯的衣角，眼睛里满是恳求，“它这么小，留在这儿肯定活不成。我们把它带到赤凰国主那里，说不定能养活。”
盘石夯犹豫了。他知道南疆的规矩，不轻易干涉山林里的“天择”，而且带着一只幼兽赶路，很麻烦。南溟的族人还在等他们的消息。可他看着阿木真诚善良的眼睛，又看了看缩在枯草堆里的小白虎。
“阿妈，这小白虎……”盘石夯看向老阿妈，想听听她的意见。
老阿妈摸了摸小白虎的头，小白虎竟没有躲开，反而蹭了蹭她的手指。“这崽很通人性。” 老阿妈笑了，“带走吧，说不定是个兆头。赤凰国主喜欢灵物，看到这小白虎，说不定会更愿意帮你们。”
阿木立刻高兴地跳起来，他小心翼翼地抱起小白虎，用自己的兽皮袄裹住它，小白虎在他怀里打了个哆嗦，很快就安静下来，暖暖的呼吸吹在阿木的胸口，让阿木觉得心里软软的。
“给它取个名字吧？”阿木抱着小白虎，抬头问盘石夯。
盘石夯想了想，看着小白虎雪白的毛色：“叫‘雪团’吧，好记。”
阿木点点头，轻轻摸了摸小白虎的头：“雪团，雪团，你真好看！”
老阿妈看着父子俩的互动，笑着转身往前方走：“走吧，再不走，城门守卫就要换班了。看着小崽都饿了，城里有卖牦牛奶，可以给它喂点。”
盘石夯跟在后面，看着阿木小心翼翼抱着雪团的样子，嘴角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这孩子就是心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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