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幽谷的夜风裹挟着碎石，在洞道内卷起呜咽般的回响。陆明宇的玄铁短刃在岩壁上划出火星，每一次借力都让手臂的伤口撕裂得更开，但他不敢停下——身后那道粉色身影如同附骨之疽，莲台转动的嗡鸣声越来越近。
“还有三里。”陆明宇咬碎口中的疗伤丹，苦涩的药汁混着血沫咽下。丹田内的灵力早已枯竭，全凭《通玄经》的空间法门勉强维持着身形闪烁，这是他从玄水阁古籍中悟出的保命绝技，代价却是每一次瞬移都像被无数钢针穿刺经脉。
头顶突然传来莲瓣破空的锐啸，三朵丈许大的彩莲带着黑色魔气砸向地面。陆明宇瞳孔骤缩，左脚猛踏地面，身形如同陀螺般旋转着避开莲瓣的夹击，玄铁短刃趁机向上撩出，堪堪在最近的彩莲上划出一道火花。
“铛！”
火星四溅中，短刃被弹开三寸，虎口震得发麻。陆明宇心中一沉，这彩莲的坚硬远超预料，恐怕已接近上品法宝的程度。他瞥向身后，鸾姬正站在莲台之上冷笑，宫装在夜风中猎猎作响，显然没把他这点挣扎放在眼里。
“小郎君倒是跑得快。”鸾姬的声音带着戏谑，指尖轻弹，又有两朵彩莲飞出，“可惜啊，这洞道就这么宽，看你往哪躲？”
陆明宇没有答话，只是将穿云箭从背后抽了出来。箭羽上的云纹因灵力不足而黯淡，但他知道，这是目前唯一能震慑对方的东西。刚才那一箭洞穿莲叶的威力，显然让鸾姬心存忌惮。
果然，见到穿云箭，鸾姬操控的彩莲顿了顿。就是这片刻的迟疑，陆明宇已经瞬移出三丈远，恰好避开洞道转角处的暗礁。他顺势将一张土遁符拍在岩壁上，黄色光芒闪过，碎石簌簌落下，暂时阻断了鸾姬的视线。
“雕虫小技！”鸾姬的怒喝传来，莲台冲破烟尘，粉色雾气中突然飞出一只巴掌大的血鸟，双翅燃着黑色火焰，速度竟比彩莲快了数倍。
陆明宇心中警铃大作，这血鸟身上的阴邪之气让他脊背发凉，显然是用精血催动的秘术。他急忙将穿云箭横在身前，同时咬破舌尖，精血喷在箭羽上——这是玄水阁的“燃血箭”之法，能瞬间提升箭术威力，代价却是折损修为。
“穿云——破煞！”
莹白箭羽带着血色流光射向血鸟，两者在空中相撞的瞬间，血鸟突然爆开，黑色火焰如同潮水般涌来。陆明宇被气浪掀飞，撞在洞道岩壁上，喉头一阵腥甜，眼前阵阵发黑。
“中了本仙子的血魂咒，看你还能撑多久！”鸾姬的声音带着得意，莲台已追到五丈之内，“这血鸟可是用本仙子三百年修为炼化的，只要沾到一丝火星，魂魄都会被慢慢吞噬……”
陆明宇没有理会她的叫嚣，只是死死盯着洞道前方。那里隐约有微光闪动，是出口的方向！他挣扎着站起，玄铁短刃插进岩壁借力，身形再次瞬移而出。这一次，空间撕裂的疼痛让他眼前一黑，差点栽倒在地——连续五次瞬移，已经超出了筑基修士的肉身极限。
血鸟爆开的黑色火焰如同跗骨之蛆，顺着他的经脉游走，所过之处灵力瞬间枯竭。陆明宇能感觉到，识海正在震动，显然鸾姬说的没错，这火焰真的在侵蚀魂魄。
“还有一里！”他低吼一声，将最后一张雷符拍在穿云箭上。金色雷光在箭身游走，暂时逼退了体内的黑火。他知道不能再留手，必须在灵力耗尽前冲出洞道。
鸾姬似乎看出了他的意图，莲台陡然加速，九朵彩莲同时飞出，在洞道内织成一张粉色大网，将去路完全封死。“束手就擒吧，本仙子还能给你个痛快！”
陆明宇望着那张不断收紧的莲网，突然笑了。他将穿云箭对准洞顶的钟乳石，雷符的金光在箭羽上暴涨到极致：“谁痛快还不一定呢！”
箭羽离弦的瞬间，他同时引爆了腰间的三张爆破符。剧烈的爆炸震得洞道摇晃，无数钟乳石从头顶坠落，恰好砸在莲网之上。鸾姬没想到他会玉石俱焚，急忙操控莲网抵挡，网眼顿时出现了一丝缝隙。
就是这转瞬即逝的机会！陆明宇将《通玄经》运转到极致，身形化作一道残影，从缝隙中钻了过去。穿云箭的余光扫过，他看到鸾姬因急怒而扭曲的脸，以及那些从网眼漏出的黑色火焰。
冲出洞道的刹那，月光扑面而来。陆明宇踉跄着跪倒在草地上，贪婪地呼吸着新鲜空气。身后的洞道传来鸾姬的怒吼，但很快被一阵山体崩塌的巨响淹没——刚才的爆炸不仅冲开了莲网，也引发了洞道的坍塌。
他瘫坐在地上，看着那些追出洞口又被落石砸回的黑色火焰，终于松了口气。穿云箭“当啷”一声掉在地上，箭羽上的云纹彻底熄灭，显然是灵力耗尽了。
体内的黑火还在灼烧经脉，但陆明宇不在乎。他望着天边的残月，嘴角露出一丝疲惫却释然的笑。从玄水阁出发到现在，经历了太多生死，失去了太多同伴，但终究还是活下来了。
远处传来晨鸡的啼鸣，第一缕晨曦撕破夜幕，照在碧幽谷的废墟上。陆明宇挣扎着站起，捡起地上的穿云箭，一步步向玄水阁的方向走去。
他知道，鸾姬未必会死，这场争斗或许还未结束。但只要道心还在，脚步就不会停下。阳光穿过他的指缝，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如同一条通往未来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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