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山镇的月牙刚爬上西山顶时,陆明宇已伏在福来客栈的屋檐上。怀中的月魂玉匣透着微凉的触感,匣内星图的光芒被他用玄铁令牌压住,只在布囊上留下淡淡的光晕——半个时辰前,他与夜五在天苍山主峰分道扬镳,师兄带着玉匣先行返回昆仑墟,他则借着返程的空隙,绕道来到这座与故乡祁嘉城相邻的小镇。
“赵家的护院正在镇口盘查,看来是在找那被抢的姑娘。”守器灵的声音在识海响起,“刚才在客栈听食客说,赵家大少爷赵天磊,仗着他二弟在玄清观学道,在镇上横行五六年了。”
陆明宇指尖在寒星暗器上轻轻一叩,乌金针的倒刺在月光下泛着冷光。五年前,他随父亲来龙山镇抓药,就曾被赵天磊的恶奴殴打,若不是父亲死死护住,他恐怕早已没了性命。如今故地重游,恰逢这恶霸再犯恶行,他没理由袖手旁观。
亥时的梆子声刚过,赵家府邸的灯火依旧亮如白昼。这座占地十余亩的宅院,院墙是用青石砌成,墙头布满了倒刺,门楣上悬挂的“赵府”牌匾,在灯笼映照下泛着俗气的金辉。陆明宇踏着碧云迷踪步绕到后院,机关靴的齿轮碾过墙角的碎石,发出的声响被远处的犬吠完美掩盖。
“咔嚓”一声轻响,他用玄铁令牌撬开了后院的角门。院内的巡逻护院穿着统一的黑衣,腰间佩着弯刀,每隔十步便有一人,比天苍山的暗哨松懈不了多少。陆明宇借着假山的阴影穿行,指尖弹出两枚铜钱,精准地打在护院的麻筋上,两人闷哼一声倒地,竟未惊动旁人。
前院的大厅正传来觥筹交错之声,隐约有说话声飘来。
“小贤侄这次从玄清观回来,可得多住些时日。”一个苍老的声音笑道,“你那几个表妹念叨你好几年了。”
“表叔放心,弟子这次下山,除了探望家人,也是奉了师父之命,查探龙山镇附近的灵气异动。”一个略显稚嫩的声音响起,语气中带着几分倨傲,“观中 recently 发现,镇西的迷雾沼泽有残魂波动,似乎与三百年前的封印有关。”
陆明宇心中一凛——玄清观?那不是昆仑墟的附属宗门吗?这赵家二少爷赵天宇,竟然是玄清观的弟子?而且他们也在查残魂之事?
他正欲靠近细听,却见一个面色苍白的青年从大厅走出,正是赵家大少爷赵天磊。跟在他身后的仆从低声说了几句,赵天磊顿时面露不耐,转身回厅交代了几句,便带着仆从往后院走去。
“看来正主来了。”陆明宇身形一晃,隐入旁边的石榴树丛。
两人穿过三重院落,来到最深处的僻静厢房。还未走近,就听见屋内传来女子的哭泣声,夹杂着几个妇人的劝说:“赵家可是龙山镇的天,从了大少爷,以后有享不尽的荣华。”“玄清观的仙师都是赵家的座上宾,你还想反抗不成?”
“都给我滚出去!”赵天磊一脚踹开房门,醉醺醺地吼道,“再啰嗦,把你们都卖到雾隐楼去!”
妇人仆从们噤若寒蝉地退下,房门“砰”地关上。陆明宇听见里面传来撕扯衣物的声响,不再迟疑,指尖凝聚真气,轻轻一点门锁——机关靴的齿轮与锁芯共鸣,“咔哒”一声,房门应声而开。
赵天磊正按着那名少女扑在床沿,闻言猛地回头,看见一个黑衣人影持剑而立,顿时吓得酒意全无:“你是谁?知道我是谁吗?我二弟是玄清观的仙师,一根手指头就能碾死你!”
陆明宇懒得与他废话,寒星暗器陡然发射。五枚乌金针呈扇形射向赵天磊的四肢,针尖淬的锁灵散虽对凡人无效,却能让人筋骨酥软。赵天磊惨叫着倒地,四肢瞬间失去知觉,只能惊恐地瞪着眼睛:“你…你敢伤我…玄清观不会放过你的…”
“作恶多端,死有余辜。”陆明宇长剑出鞘,月光透过窗棂照在剑刃上,映出他冰冷的眼眸。这一剑刺出时,他刻意避开了要害——对于这种人渣,死太便宜了,他要让对方在瘫痪中忏悔。
长剑刺入赵天磊的丹田,虽不致命,却震碎了他体内的经脉。赵天磊发出凄厉的惨叫,随即瘫软在地,眼中充满了绝望——他知道,自己这辈子再也站不起来了。
床上的少女吓得浑身发抖,却死死咬着嘴唇不敢出声。陆明宇这才看清她的模样:荆钗布裙,却难掩清丽,眉眼间竟有几分像楚灵儿,只是多了几分柔弱。
“别怕,我是来救你的。”他收剑入鞘,声音放缓了些,“你母亲在哪?我送你去找她。”
少女这才缓过神,泪水决堤而出:“我…我娘被他们关在柴房…恩人,你快走吧,赵家二少爷是仙师,会法术的…”
陆明宇心中一动:“你见过他施法?”
“见过…去年他回来时,随手一指,就把闹事的乞丐烧成了灰烬…”少女瑟瑟发抖地说,“他说那是‘引火术’,是玄清观的入门道法。”
引火术?那是最低阶的火系法术,需以灵力催动。看来这赵天宇只是个刚入门的外门弟子,不足为惧。但玄清观插手残魂之事,倒是个值得警惕的信号。
“我先救你娘,再送你们出城。”陆明宇解开少女身上的绳索,将她扶起,“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苏婉儿,是从邻镇来投亲的…没想到…”
两人刚走出厢房,就听见前院传来一阵喧哗。一个清脆的少年声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何人擅闯赵府?敢伤我兄长?”
陆明宇心中一凛,拉着苏婉儿隐入假山后。只见一个身穿道袍的少年站在院中,约莫十二三岁年纪,手中握着一柄桃木剑,剑尖正指着地上哀嚎的赵天磊。这少年眉清目秀,眼神却异常阴鸷,周身散发着微弱的灵力波动——正是赵家二少爷赵天宇。
“师弟别怕,我来了!”一个身穿青衫的中年道士从门外走来,手中拂尘一甩,“敢在龙山镇动赵家的人,怕是活腻了。”
陆明宇瞳孔微缩——这道士的灵力波动竟比赵天宇强上数倍,腰间的令牌刻着“玄清观执法”四字,显然是个内门弟子。
“师父说过,擅动玄清观弟子亲属者,格杀勿论。”赵天宇桃木剑一指,院中顿时燃起三簇火焰,分别封住了假山的三个出口,“出来受死!”
苏婉儿吓得脸色惨白,陆明宇却按住她的肩膀,低声道:“别怕,这火焰伤不了我们。”他运转《阴阳九转诀》,丹田的太极图缓缓旋转,将周围的火灵气尽数吸收——引火术的根基是火灵,一旦被阴阳真气中和,便如无根之木。
果然,那三簇火焰摇曳了几下,竟渐渐熄灭。赵天宇和中年道士皆是一惊:“你懂水系法术?”
陆明宇不再隐藏,从假山后走出,玄铁令牌在手中一转,化作长剑:“玄清观弟子,勾结地方恶霸,可知罪?”
“放肆!”中年道士拂尘一甩,数十根银丝如毒针般射来,“区区凡人,也敢妄议玄门!”
陆明宇踏着碧云迷踪步避开,同时扣动寒星的机括。五枚乌金针带着破空之声射向道士的手腕,针尖的锁灵散虽对修士效果有限,却能暂时凝滞灵力。道士果然闷哼一声,拂尘险些脱手,眼中闪过一丝惊疑:“锁灵散?你是昆仑墟的人?”
“总算不笨。”陆明宇冷笑一声,长剑直指赵天宇,“这恶少横行乡里,残害无辜,玄清观就是这样教弟子的?”
赵天宇又惊又怒,桃木剑再次引动火焰,这次却不再是零散火苗,而是化作一条火蛇,张牙舞爪地扑来。陆明宇早有准备,机关靴猛地踏地,地面的水汽被引动,化作一道水墙。火蛇撞在水墙上,发出“滋啦”的声响,瞬间消散。
“不可能!”赵天宇失声尖叫,“我的引火术怎么会失效?”
“因为你不懂,阴阳相生相克。”陆明宇身形一晃,已欺到他近前,长剑架在他的脖子上,“再动一下,这把剑可不认什么仙师。”
中年道士见状,竟不敢上前:“昆仑墟的朋友,凡事好商量…这只是家事,何必动刀动枪?”
“家事?”陆明宇冷哼一声,指着地上的赵天磊和一旁的苏婉儿,“强抢民女,残害乡邻,这就是玄清观的‘家事’?回去告诉你们观主,三日后,我会去玄清观讨个说法。”
说罢,他打晕赵天宇,转身拉起苏婉儿:“走,去救你娘。”
两人在柴房找到了苏母,她被绑在柱子上,脸上满是泪痕。陆明宇解开绳索,将一个装有五十两银子的包裹塞给她:“天亮前离开龙山镇,往南走,那里有昆仑墟的分舵,报我的名字,会有人接应你们。”
苏婉儿母女跪地叩谢,陆明宇却已跃出围墙。他知道,赵家之事只是小插曲,真正的麻烦是玄清观——他们为何关注残魂?与九幽教是否有关?这些疑问,恐怕要等三日后去玄清观才能解开。
龙山镇的夜色依旧深沉,但陆明宇的脚步却异常坚定。机关靴踏过青石板路,留下淡淡的灵气轨迹,如同他在道途上留下的印记——纵然前路有玄门阻拦,有残魂作祟,他亦会以剑开路,以心问道,直至揭开所有谜团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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