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冰指尖那滴血消失在石台上的瞬间，凌云已经把储物袋扣紧。她没再看圣坛后的阶梯，转身就走，脚步快得带起一阵风。李冰踉了一下才跟上，法杖在掌心转了个圈，重新稳住重心。
“他们知道我们碰过核心。”凌云走在前头，声音压得很低，“神殿记录了血液信息，不管是谁设的局，现在都在等我们下一步动作。”
李冰喘了口气：“所以不能等？”
“必须抢在对方反应过来前动身。”凌云手按在吞天葫上，壶身微震，指向山脉另一侧的裂谷，“黑暗深渊的能量波动越来越强，再拖下去，连追踪路径都会被干扰。”
两人穿过山道，脚底碎石不断滑落深渊。越往下，空气越沉，像是浸了水的布裹在身上。李冰的护盾亮起一层薄光，勉强撑开半丈空间，可那光很快变得发灰，边缘开始剥落。
“这里的黑暗能量不是自然形成的。”她咬牙，“它在主动侵蚀光系魔力。”
凌云点头，化龙诀运转，体内气血一凝，龙之精血随经络奔涌。她将吞天葫举到身前，壶口微张，一圈圈暗流被吸入，随即转化成淡银色的星序光流，洒向前方地面。光痕短暂浮现，像一道标记，划出一条安全路径。
“跟着这道线走。”她说，“别离太远。”
李冰照做，每一步都踩在光痕上。可越往深处，吞天葫的震动越急，壶底红纹时隐时现。突然，前方空气塌陷般凹下一块，形成一个缓慢旋转的漩涡，四周气流扭曲，连星序光流都被扯偏。
“黑暗漩涡。”凌云猛地拽住李冰手腕，往后一拉，“别看它，闭眼。”
李冰立刻闭目，靠感知前行。凌云以吞天葫为引，绕着漩涡外缘横移，每一步都卡在能量间隙里。足足半刻钟，两人才脱离那片区域。
“这种漩涡不止一个。”凌云喘了口气，“它们像是被什么激活的，有规律地分布。”
“人为布置的？”李冰睁开眼，脸色发白。
“更像是某种仪式残留。”凌云盯着前方，“继续走，前面有东西。”
又行了一段，地势骤降，岩壁收窄成一条通道。尽头处，一座石质祭坛静静立着，表面布满裂痕，中央凹陷处残留着一丝极淡的黑芒，在昏暗中微微浮动。
凌云蹲下，用吞天葫轻轻触碰祭坛边缘。壶身一颤，反馈回来的能量波动极其紊乱，但其中有一条清晰的流向——直指深渊底部。
“源头在下面。”她站起身，“暗系核心不在这里，但有人把它从这带走过。”
李冰走近祭坛，手指拂过表面尘垢。符文被掩盖大半，只露出几个断裂的笔画。她运起灵脉之力，指尖凝聚一缕光流，一点点清理角落。
“这里有字。”她忽然说。
凌云凑近。那是一块嵌在祭坛侧面的黑色石板，表面刻着细密纹路，被泥灰封住大半。她取出吞天葫，对准石板缓缓释放吸力。尘土剥离，符文显露。
“禁制还在。”李冰退后半步，“贸然碰会触发反噬。”
凌云闭眼，化龙诀运转至极致，体内龙之精血沸腾。她将手掌贴在吞天葫底部，引导功法与葫芦共鸣。壶身温度骤升，红纹全亮，一股吞噬之力扩散而出，直接撕开符文封锁。
石板轻震，浮现出完整文字：
“暗系核心由黑暗部落守护，藏于深渊之底的黑暗宫殿。然其族内已生异变，光明派与守旧派对立。唯有分裂之时，方可寻机介入。”
李冰读完，眉头紧锁：“黑暗部落内部有反抗势力？”
“不是反抗。”凌云摇头，“是分裂。有人想守住核心不被滥用，有人想用它打开混沌通道。”
“那我们怎么进？整个部落敌视外来者，硬闯就是死路。”
凌云没答，目光落在石板最后一行小字上：“……若外来者持星序之印且无侵掠之意，可寻‘夜瞳’于侧谷第三岔口。”
“星序之印？”李冰看向她。
凌云取出吞天葫，壶底一道古老印记缓缓浮现，银光流转。她没解释，只道：“走，去侧谷。”
两人按石板指引前行，转入一条狭窄支谷。空气稍缓，但仍压抑。行至第三岔口，三道灰影从岩壁跃下，手持短刃，围成半圆。
李冰立刻抬杖，光盾成形。凌云却抬手拦下她，将吞天葫缓缓举起，壶口朝上，释放出一段净化后的星序光辉——纯净、温和，不含半分攻击性。
三名守卫对视一眼，其中一人退回岩壁，敲击三下。片刻后，一名高挑身影走出。他披着深灰斗篷，面部轮廓冷峻，双眼却是罕见的浅银色，像月光下的湖面。
“我是夜瞳。”他开口，声音低而稳，“你们破开了符文石禁制。”
“我们只想找到暗系核心。”凌云直视他，“不让它落入混沌议会手中。”
夜瞳沉默片刻，目光扫过吞天葫：“你持有星序之器，且刚才释放的气息……没有污染。”
“我在光明神殿取走了光系核心。”凌云说，“但也因此暴露了行踪。如果黑暗议会知道核心下落，下一步就会来夺暗系核心。”
夜瞳眼神微动：“他们已经在行动了。三天前，守旧派强行迁移核心，封锁宫殿入口。我们被逐出主区，只能在外围活动。”
“你能带我们进去？”
“不能。”他摇头，“但现在有两条路：一是等守旧派内部因争夺控制权爆发冲突，趁乱潜入；二是……让外来力量施压，逼他们开启防御阵。”
李冰问：“哪种更快？”
“第一种。”夜瞳看着凌云，“但需要有人能证明，我们不是为了毁灭，而是为了净化。”
凌云明白了。她将吞天葫递出一截：“我可以吸收并转化黑暗能量，不会让它失控。”
夜瞳盯着那壶良久，终于点头：“好。我会带你们去据点，商议如何行动。但有一个条件——若取得核心，必须协助我们清除部落内的污染源。”
“成交。”凌云收回葫芦，“什么时候出发？”
“今晚。”夜瞳转身，“风暴要来了，那是最好的掩护。”
三人迅速移动。沿途，凌云察觉吞天葫频率再次变化，不再是警报式的震动，而是一种低频共振，像是在回应某种遥远的存在。
她没说破，只握紧了葫芦。
抵达一处隐蔽岩穴时，夜瞳停下。两名灰袍人守在入口，见状让开。洞内空间不大，摆着几张石凳，墙上挂着一幅残破地图，标记着深渊各区域。
“这是目前能掌握的宫殿布防图。”夜瞳指向中央，“入口有三层封印，由三位长老轮流看守。但他们之间已有分歧——负责东侧的‘影蚀’曾是我师弟，他动摇了。”
“我们可以联系他？”李冰问。
“我来传信。”夜瞳取出一枚黑色骨片，注入能量，“但他不会轻易相信。除非……你们能展示净化能力。”
凌云点头：“等风暴一起，我就动手。”
话音未落，吞天葫突然剧烈一震。她低头，发现壶口正对着地图上的某一点——正是宫殿最深处。
那里，有一丝极其微弱的黑暗能量波动，与其他完全不同。纯净、古老，却又被层层封锁。
她抬头，看向夜瞳：“核心还在里面，对吗？”
夜瞳沉默几秒，终于开口：“但它已经被锁进‘心狱’，只有血脉钥匙才能打开。”
“谁有钥匙？”
“现任首领，或者……他的继承人。”
李冰皱眉：“那就是死局？”
凌云却笑了。她摩挲着吞天葫的纹路，低声说：“不一定。既然能锁，就能撬。只要我们知道怎么下手。”
她走到地图前，手指点在东侧入口：“如果影蚀愿意配合，我们从这里切入，避开主哨。你的人能拖住西侧守卫多久？”
“至少二十息。”
“够了。”凌云抬头，“那就等风暴。”
外面，风声渐起，卷着砂石拍打岩壁。洞内油灯晃了晃，映得地图上的“黑暗宫殿”四字忽明忽暗。
凌云的手仍按在地图上，指尖压着那个名字。
她的另一只手，紧紧攥着吞天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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