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骨的河水将齐云修从昏迷中激醒。他呛了一大口水，本能地挣扎起来，手臂传来撕裂般的疼痛——他仍然紧紧抱着虞清雨，即使在失去意识时也没有松手。
护心镜的蓝光在河水中形成一层保护罩，勉强维持着两人的浮力。齐云修奋力向岸边游去，每一次划水都牵动背部的伤口，鲜血在身后拖出一条淡淡的红线。
终于，他的手指触到了岸边的淤泥。用尽最后的力气，他将虞清雨推上岸，然后自己爬了上去，瘫倒在潮湿的草地上。
天空阴沉，细雨绵绵。齐云修大口喘息着，转头看向身旁的虞清雨。她的魂体比之前更加透明，几乎能看到身后的草地。护心镜的光芒也暗淡了许多，镜面上出现了几道细小的裂纹。
清雨...醒醒...他艰难地撑起身子，轻拍她的脸。
虞清雨的眼睫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眼。她的瞳孔涣散，目光找不到焦点：齐...云修...我...好冷...
魂魄不应该感到寒冷。齐云修心头一紧，知道她的魂体正在崩解。他迅速检查周围环境——这里似乎是城郊的河边公园，距离玄冥观已经很远。暂时安全，但急需找个地方稳定虞清雨的魂体。
坚持住...我带你去找铜镜...他咬牙站起来，将虞清雨抱起。
护心镜似乎感应到主人的决心，勉强又亮起一丝微光，指引着方向。齐云修顺着指引，踉跄着向公园外走去。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但他不敢停下——虞清雨的魂体在他怀中越来越轻，仿佛随时会消散。
公园外是一条偏僻的公路，偶尔有车辆经过。齐云修站在路边，试图拦车，但浑身湿透、血迹斑斑的样子让所有司机都加速驶过。就在他几乎绝望时，一辆破旧的面包车停了下来。
需要帮忙吗？车窗摇下，露出一张饱经风霜的脸——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农。
齐云修刚要开口，突然警觉起来。幽冥会的眼线无处不在，不能轻易相信陌生人。
老农似乎看出了他的顾虑，指了指后座：我孙子发烧，正送他去城里医院。看你们也伤得不轻，顺路捎一程吧。
后座上确实躺着一个十来岁的男孩，脸颊通红，闭着眼睛。齐云修犹豫了一下，但虞清雨越来越微弱的魂体让他别无选择。
谢谢...我们去断魂桥...他艰难地说。
断魂桥？老农皱眉，那地方早废弃了，路不好走啊...
拜托了...很重要...
老农叹了口气，打开车门：上来吧。不过只能送到附近，我得赶去医院。
齐云修感激地点点头，抱着虞清雨上了车。面包车散发着饲料和泥土的味道，但此刻这气味却让他感到一丝安心——真实、平凡的人间气息，与幽冥会的邪祟截然不同。
车子颠簸着驶上公路。齐云修小心地检查虞清雨的状况，她的魂体仍在缓慢消散，像沙漏中的细沙，一点点流失。
铜镜...她突然微弱地说，断魂桥下...第三根石柱...
齐云修握紧她的手：我记住了。坚持住，快到了。
老农从后视镜看了他们一眼，欲言又止，最终只是踩深了油门。车子在雨中飞驰，窗外的景色越来越荒凉，从城郊逐渐变成乡村，又从乡村变成无人打理的荒野。
半小时后，车子停在一段泥泞的小路前。前面车开不进去了。老农指着远处，沿着这条小路走两里地，就是断魂桥。真的不用去医院吗？
齐云修摇摇头：谢谢您，已经帮了大忙。他犹豫了一下，从口袋里摸出几张湿漉漉的钞票，一点心意...
老农推开他的手：不用了，救人要紧。愿菩萨保佑你们。
齐云修再次道谢，抱着虞清雨下了车。面包车掉头离去，溅起一片泥水。雨下得更大了，打在脸上像无数细小的针。
护心镜的光芒指引着方向，齐云修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泥泞小路上。虞清雨在他怀中安静得可怕，魂体几乎完全透明，只有偶尔闪过的蓝光证明她还未消散。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齐云修试图用谈话让她保持清醒，你在我的古董店里...看中了一枚古玉...
虞清雨的嘴角微微上扬：记得...你当时...好严肃...我以为...你讨厌我...
怎么会...齐云修苦笑，我只是...不擅长表达。
你...现在...也不擅长...她虚弱地调侃。
齐云修抱紧她：等你好了，我天天说甜言蜜语给你听。
虞清雨轻轻笑了，但随即一阵剧痛袭来，她的魂体剧烈波动起来：
清雨！齐云修惊慌地看着她，怎么了？
幽冥会...他们...在抽取我的魂力...她痛苦地蜷缩起来，仪式...还没完全中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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