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剑门，掌门大殿。
檀香袅袅中，凌霄子枯瘦的手指重重按在摊开的账本上，泛黄的宣纸被按出深深的褶皱。账本边角处用朱砂笔勾勒的交易记录触目惊心，赵坤与万妖窟妖族的每一笔往来都清晰可辨，甚至连换取的妖兽内丹成色都标注得毫厘不差。
岂有此理！凌霄子猛地一拍梨花木桌，茶盏震得叮当乱响，碧色茶汤溅出杯沿，在账本上洇出深色水痕，竟敢勾结妖族，倒卖宗门秘药！
站在下方的亲信弟子李默双腿微微打颤，青色道袍下摆被冷汗浸湿。他偷眼望去，只见掌门雪白的长眉倒竖，平日里温润的丹凤眼此刻淬着寒冰，连呼吸间都带着凛冽的杀意。整个大殿静得只能听见香炉里碎玉燃烧的噼啪声，仿佛连空气都凝固成了实质。
王长老那边审得怎么样了？凌霄子的声音像淬了冰的钢针，扎得人耳膜生疼。
回掌门，李默连忙躬身回话，声音因过度紧张而变调，王长老已经招了。他说赵坤每月十五都会与妖族在黑森林黑市接头，用天剑门秘制解毒丹换取妖兽内丹，有时还会夹带些淬毒匕首之类的违禁法器。
凌霄子眼中寒光一闪，指节捏得咯咯作响：黑森林黑市...很好。他背过身望向殿外云雾缭绕的山门，心中翻涌着惊涛骇浪。赵坤在门中掌管药库多年，没想到竟早已暗通妖族，那些标注的秘药恐怕都流入了万妖窟。
就在这时，他脑海中突然响起一个模糊的声音，像是隔着层水幕传来：
【赵坤这老狐狸，肯定还藏着后手。左袖那个空间袋看起来鼓鼓囊囊的，说不定就藏着最新的交易清单。】
凌霄子浑身一震，脚步踉跄半步。这声音...是那个神秘的？三年前丹道交流会上，他曾听清虚观掌门提及过这种能洞悉人心的诡异神通，当时只当是江湖传言，没想到今日竟亲耳听到。
虽然不知这声音来自何方神圣，但那句左袖空间袋如惊雷般炸响在脑海。凌霄子想起三日前见到赵坤时，对方确实总用左手拢着袖口，当时只当是老毛病犯了，现在想来竟是刻意遮掩！
来人！凌霄子霍然转身，玄色道袍带起猎猎风声，去搜查赵坤的住处，特别是他常穿的那件月白道袍，仔细检查左袖！若有半分差池，拿你是问！
李默不敢怠慢，领了法旨便带着四名执法弟子匆匆离去。
半个时辰后，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李默捧着个灰布包裹冲进大殿，额上青筋暴起：掌门！在赵坤左袖的空间袋里发现了这个！他颤抖着解开包裹，里面露出个巴掌大的玄铁令牌，令牌下压着张泛黄的羊皮纸。
凌霄子展开羊皮纸，昏暗的殿灯下，墨迹未干的字迹清晰可见——三日后，黑森林黑市，以百颗解毒丹换九尾狐内丹。右下角还画着个诡异的狼头图腾，正是万妖窟的信物。
【好险，差点就让这老狐狸跑了。这下人赃并获，看他还怎么狡辩！】
脑海中再次响起那个声音，这次却带着几分戏谑。凌霄子眼神闪烁，袖中的手悄然握紧。这个神秘声音两次示警，分明是在暗中相助。难道是哪位隐世高人在关注天剑门？
不管怎样，先抓住赵坤再说。他将羊皮纸揣入怀中，令牌重重拍在桌上：传令下去，凌霄子当机立断，声音在大殿中回荡，明日卯时三刻，召集三百精锐弟子，随我突袭黑森林黑市！
与此同时，青云宗。
玉女峰上的清心殿内，林清月正盘膝坐在寒玉床上运功。窗外月华如水，透过雕花窗棂洒在她素白的道袍上，勾勒出纤细的身影。突然，她眉头微蹙，忍不住打了个响亮的喷嚏，周身运转的灵气顿时紊乱起来。
【奇怪，谁在念叨我？】她揉了揉泛红的鼻尖，乌黑的发丝垂落肩头，【难道是天剑门那边有进展了？希望凌霄子那老狐狸别掉链子。】
指尖凝结的冰蓝色灵力渐渐散去，林清月望着铜镜中自己略显苍白的面容，轻轻叹了口气。她还不知道，自己无意识的吐槽，已经帮凌霄子锁定了制胜关键。
而这一切，都要归功于潜伏在天剑门后厨的守脉者弟子。当赵坤在药库清点解毒丹时，守脉者便将听到的通过特殊符篆传回给墨尘，再由墨尘以灵鸽传书转交给林清月。这种借由他人心声传递情报的方式，如同一把无形的利刃，正在悄然改变着东域的格局。此刻，远在千里之外的墨尘正站在阁楼之巅，望着天剑门方向的夜空，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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