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穹顶裹挟着灭世之力轰然砸落!
烟尘如怒海狂涛般瞬间吞噬了狭窄的通道,碎石如同暴雨倾盆,死亡的阴影彻底笼罩!
“守约——!”
李承乾被裴行俭那拼尽生命的一推,踉跄着扑向前方,嘶吼声被震耳欲聋的崩塌巨响撕得粉碎!
他猛地回头,眼中瞬间充血,只看到一片翻滚的、吞噬一切的黑暗烟尘,裴行俭那高举双戟、以身撑天的魁梧身影,彻底消失在视野里!
“守约!”
李承乾目眦欲裂,抱着紫檀锦盒的手臂青筋暴起,几乎要将那坚硬木盒捏碎!
但他深知此刻停顿就是死!
裴行俭用命换来的机会,绝不能浪费!
“走!”裴行俭从牙缝里迸出这个字,声音嘶哑如同泣血!
李承乾猛地转身,看到那片吞噬了忠勇部下的死亡烟尘中,裴行俭连滚带爬的冲了出来。
他眼中只剩下前方幽暗曲折、不断有碎石坠落的通道!
那是唯一可能的生路!
他一把拉住因悲痛和震动而稍显迟滞的李承乾,爆发出惊人的速度,向着“忠”字门棋局石室的方向亡命狂奔!
身后,是连绵不绝、如同天崩地裂般的恐怖巨响!
整条通道都在剧烈摇晃、扭曲、变形!
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揉捏着大地!
头顶的石块如同冰雹般砸落,脚下的地面在裂开深不见底的缝隙!
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重呛人的尘土,每一次落脚都可能踩空坠入深渊!
“殿下!这边!”
裴行俭强压悲痛,眼神锐利如鹰,在烟尘弥漫、光线昏暗的通道中,凭借着惊人的记忆力和方向感,指引着方向!
他手中的火把早已熄灭,只能依靠通道深处隐约透出的、来自棋局石室方向的微弱幽蓝冷光辨别路径!
两人如同两道在死亡边缘挣扎的魅影,在崩塌的地狱中穿梭。
李承乾的玄甲被尖锐的碎石刮擦出刺耳的声响,留下道道深痕;裴行俭的衣袍被飞溅的石块撕裂,手臂和脸颊被划破,鲜血混着尘土流淌,但他看到李承乾怀中的紫檀锦盒始终被死死护住,如同看到了最后的希望!
终于!
前方豁然开朗!
那熟悉的、散发着幽蓝冷光的巨大圆形石室出现在眼前!
正是之前破解五行星辰棋局的地方!
虽然石室也在剧烈震动,穹顶的星轨纹路明灭不定,不断有细小的碎石剥落,但相比于身后那彻底毁灭的通道,这里竟如同风暴眼中短暂的宁静!
“快!进石室!”
李承乾低喝,两人几乎是滚进了石室入口!
轰——!
就在他们冲入石室的刹那,身后那条连接宝藏核心的通道,在一阵惊天动地的巨响和更加猛烈的烟尘喷涌中,彻底坍塌、封死!唯一的退路断绝!
而石室唯一的入口拱门处,之前被裴行俭硬生生顶住的千斤巨闸,此刻正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嘎”声,在剧烈的震动中缓缓下落!
虽然速度不快,却带着不可逆转的绝望!
“千斤闸!”
裴行俭脸色煞白!
一旦落下,这石室就是最后的囚笼!
“先看盒子!”
李承乾的声音却异常冷静,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他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污和尘土,目光死死锁定怀中那个紫檀锦盒!
这是用命换来的东西,宇文恺枯坐十几年守护的秘密,必须在被彻底埋葬前揭开!
裴行俭瞬间明悟!
千斤闸下落还有时间,但这锦盒中的秘密,是唯一可能指引生路或者揭露真相的关键!
他不再犹豫,迅速将李承乾怀中锦盒放在相对平坦、震动稍缓的地面上。
李承乾拔出佩剑,剑尖精准地插入锦盒锁扣处那螭纹青铜片的缝隙!
“咔哒!”
一声轻响,机括弹开。
没有毒烟,没有暗箭。
锦盒应声开启。
盒内,没有预想中的稀世珍宝,也没有骇人的机关。
只有两样东西:下层,整整齐齐叠放着一叠色泽古旧、质地坚韧、仿佛经过特殊处理的桑皮纸;上层,静静地躺着一枚婴儿拳头大小、通体漆黑如墨、散发着冰冷金属光泽的玄铁令牌!
令牌正面,赫然刻着一个狰狞的蜘蛛图案!
那蜘蛛的形态,与之前刺客身上所留的标记,如出一辙!
只是更加精细,更加古老,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阴冷!
“蜘蛛令!”
裴行俭瞳孔骤缩!
这令牌,无疑代表着“蜘蛛”组织的核心身份!
李承乾的目光却第一时间落在那叠桑皮纸上。
他小心翼翼地将最上面那张抽出,展开。
纸张虽然古旧泛黄,但上面的墨迹却依旧清晰如新!
字迹刚劲有力,笔锋如刀,带着一种刻骨的冷静和洞悉世事的沧桑。
开篇赫然写道:
“大业十四年,江都惊变,天子蒙尘。余,宇文恺,奉先帝密旨,携传国玉玺神器与‘天机符’秘藏于此,非为复隋,实为避祸,免神器为虎狼所得,徒增苍生劫难。然,守藏之责未竟,弥天巨网已临……”
李承乾和裴行俭屏住呼吸,借着石室幽蓝的冷光,急速阅读下去。
宇文恺的绝笔,如同冰冷的手术刀,一层层剥开了隐藏十几年的惊天阴谋!
信中详述,早在隋炀帝后期,以博陵崔氏、清河崔氏为首的五姓七望顶级门阀,便已暗中串联,不满皇权即将更迭带来的利益洗牌,更恐惧寒门崛起对其千年垄断地位的冲击。
他们利用遍布朝野的势力、富可敌国的财富、以及掌控舆论和知识传承的优势,秘密组建了名为“蛛网”的组织“蜘蛛”,如同潜伏在帝国阴影中的剧毒蜘蛛,编织着颠覆乾坤的巨网!
大隋倾覆,李唐代之,并未能真正动摇这些千年门阀的根基,反而让其更加警惕和疯狂。
“蛛网”的目标,并非简单的复辟前朝,而是——行废立之事!
他们要扶持一个完全被门阀掌控、能彻底维护其特权的傀儡皇帝!
而前隋秘藏包括象征正统的传国玉玺和宇文恺守护的、足以富国强兵的工巧农书知识以及其背后代表的“天命”象征,就是他们计划中最关键的旗号和资本!
谁能掌控秘藏,谁就拥有了号令天下、质疑李唐正统的致命武器!
永嘉长公主?
宇文恺的笔锋在此处流露出浓重的嘲讽与悲悯:
“…长公主殿下,性刚烈而少谋,怀前隋之恨,为情所困,易为操弄。崔氏假意投效,以复隋为饵,诱其入局,甘为马前卒,冲锋陷阵,吸引朝廷鹰犬之目光…实乃弃子与幌子耳!真正的猎人,永远藏在猎物的影子里。 其背后,博陵崔氏崔弘度、清河崔氏崔君肃…等门阀巨擘,方为‘蛛网’之脑,操盘之手!其财力之巨,渗透之深,谋划之远,超乎想象!”
信中更揭露了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细节:
两个月前,那批闯入此地、最终在“勇”门留下血迹、“智”门留下挣扎痕迹的神秘高手,正是崔氏派出的精锐!
目的就是夺取玉玺和天机符!
他们甚至已经掌握了部分开启秘藏的方法(“双符合璧”的线索可能就是从他们身上泄露给永嘉公主的刺客),只是最终未能通过宇文恺设下的“三心”考验!
宇文恺在信中坦承,他自知命不久矣,无力阻止这席卷而来的滔天阴谋。
他耗尽最后心力,以秘法保存尸身,枯守于此,只为等一个可能破局之人。
最后,他的笔迹变得异常凝重:
“…神器(玉玺)不过顽石,图谱终为死物。崔氏所求者,非此,乃其象征之‘天命’,用以裹挟人心,行废立之实!欲破此局,断其根基,非以力可胜。其命脉,在于千载门望、垄断清流之根基!欲斩千年藤,须寻其根上痕。 老夫于贞观初年,曾机缘巧合参与了修订《氏族志》,深知其中门阀勾结、操弄品评之黑幕!崔氏等巨阀为保其超然地位,于编纂之时,暗中胁迫、贿赂、篡改,打压寒门,抬高己姓,其罪证尽藏于…”
读到这里,李承乾和裴行俭的心脏几乎同时停止了跳动!
《氏族志》!
那部由父皇李世民钦命修订、旨在重新厘定天下门第高下、打压山东旧士族的官修典籍!
宇文恺竟然参与了编纂,并且掌握着揭露崔氏等门阀在编纂过程中舞弊、操弄、巩固自身特权的原始罪证——底稿!
“……老夫将关键之底稿,藏于……”
就在这最关键的时刻!
轰隆隆——!!!
一声远比之前任何崩塌都要恐怖、如同天罚般的巨响,毫无征兆地从石室正上方猛烈炸开!
整个石室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庞大到无法想象的巨拳狠狠砸中!
坚固无比、刻满星轨的浑圆穹顶,瞬间布满了密密麻麻、如同蛛网般疯狂扩散的恐怖裂痕!
裂痕深处,是令人绝望的黑暗虚空!
“不好!!!”
裴行俭肝胆俱裂,猛地抬头!
只见穹顶中心,一块巨大到无法形容、如同小山般的、带着尖锐棱角的万斤巨石,正裹挟着毁灭一切的气势,冲破无数碎裂的石块,朝着他们所在的方位,轰然砸落!
那阴影瞬间笼罩了整个石室中央!
与此同时,石室入口处那缓缓下落的千斤巨闸,仿佛被这最后的毁灭冲击加速,“哐当!!!”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彻底落下!
死死封死了唯一的、通往之前“忠”字门方向,也是他们来时唯一知道路径方向的通道出口!
前有万斤巨石灭顶!
后有千斤铁闸封门!
石室震动如同筛糠,幽蓝的冷光在狂暴的烟尘中明灭不定,如同濒死者的喘息!
真正的绝境!
“殿下!!!”
裴行俭绝望的嘶吼与头顶死亡的咆哮交织在一起!
他几乎本能地,用尽全身力气,将手中的紫檀锦盒连同那封未看完的绝笔信和那枚冰冷的蜘蛛令狠狠塞进李承乾怀里!
同时自己爆发出最后的力量,猛地抱着李承乾向石室边缘一个相对凹陷、可能形成三角死角的石壁夹角处狠狠滚去!
他要用自己的身体,保护太子争取最后一线、渺茫到几乎不存在的生机!
李承乾被巨大的力量推得撞向石壁!
怀中紧紧抱着那冰冷的锦盒,里面是宇文恺用生命留下的、揭露惊天阴谋和唯一破局线索的遗书!
他仰起头,瞳孔中倒映着那遮蔽了所有光线、带着无尽毁灭气息砸落的万斤巨石!
烟尘如龙,碎石如雨,死亡的阴影彻底吞噬了最后的光明!
完了吗?
宇文恺守护的秘密…父皇的江山…还有那关乎天下命运的《氏族志》底稿线索… 难道一切,都要埋葬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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