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声还在山间回荡,陈凡转身就走,脚步没停。孙胖子追在后面,喘着气:“凡哥,真去后山?内门那帮人正等着抓你把柄呢,这时候进山,万一……”
“他们要查碑,就让他们查。”陈凡头也不回,“我做的事,不怕人看。倒是矿脉,再不去,火纹石要被地火吞干净了。”
孙胖子一愣,赶紧跟上:“可……可那熔岩池底下,连淬体五层都不敢靠近,你一个人去太险了!”
“不是一个人。”陈凡从怀里摸出一块青铜残片,边缘有裂口,像是从什么大阵上掰下来的,“你跟我去。”
孙胖子瞪大眼:“我?我连灵力都没几缕,去了不是拖后腿?”
“正因为你灵力弱。”陈凡把残片塞他手里,“那池底的阵眼,需要极低的灵压触发。你站对位置,比谁都管用。”
两人一路穿林过坡,绕到后山熔岩池。池面翻着红光,热浪扑脸,石头踩上去都发烫。外门弟子平日只敢在池边采些浅层矿,再往里走,连影子都不敢落。
陈凡脱了外袍,往地上一扔。肩背肌肉绷紧,皮肤泛着青铜色,像是裹了层铁皮。他抬脚就往池边走。
“凡哥!等等!”孙胖子慌了,“这温度,铁都要化了!”
“我这身皮,比铁硬。”陈凡回头,“你站那儿,等我喊你。”
他一步踏入熔岩。
热浪冲天,池面炸开一圈火浪。可陈凡没沉,脚踩在池底的黑岩上,稳稳往前走。岩层裂开缝隙,露出底下交错的青铜纹路,像是被谁刻进地底的符文。
孙胖子在岸上看得心惊肉跳,手死死攥着那块残片。
陈凡蹲下,指尖划过纹路。烫得发红,但他没缩手。灵魂空间瞬间开启,百倍加速启动。时间在他体内飞转,外界一瞬,空间里已过百息。
他闭眼,意识沉入空间。白玉台上浮现出池底阵法的虚影,残缺不全。他开始推演——灵力流向、纹路衔接、触发节点。
十息后,他睁眼,一掌拍在池底。
轰!
一道金雷从他掌心炸出,顺着纹路蔓延。青铜线亮起,又灭,像是断了气。
“差一点。”他低语。
回头,冲岸上喊:“孙胖子!把残片按进池边第三道裂口!别怕,站着别动!”
孙胖子咬牙,冲到池边,蹲下,把残片塞进裂缝。
咔。
一声轻响,像是锁扣合上。
池底纹路骤然亮起,红光顺着线条游走,一圈圈扩散。整个熔岩池开始震动,池心裂开一道口子,黑烟涌出,带着硫磺味。
陈凡一跃而起,跳回岸边,拉住孙胖子后退几步。
地面塌陷,一块圆形石板缓缓升起,上面刻着古老符文,中央凹陷,是个掌印的形状。
“要进去了。”陈凡说。
“里面……不会炸吧?”孙胖子声音发颤。
“会炸的,早炸了。”陈凡伸手按上石板。
掌印契合,石板下沉,露出向下的阶梯,黑得看不见底。
“你在这守着。”陈凡从腰间解下铁剑,“要是半个时辰我没出来,带着残片走,别回头。”
“那你呢?”
“我若出不来,你也救不了我。”他迈步,走下阶梯。
热气更浓,越往下,空气越粘稠。石阶尽头是一间石室,四壁光滑,地面铺着黑石,中央摆着一具枯骨。
骨头上披着破烂道袍,胸口挂着个玉盒,盒子封着符纸,已经发黑。
陈凡走近,没碰骨头,先蹲下,用指尖在地面划了道线。灵魂空间再次启动,推演禁制轨迹。
三息后,他抽出铁剑,剑尖挑断玉盒上一根几乎看不见的银丝。
丝线断,枯骨突然动了。
不是活,是骨头自己移了位置,手臂抬起,指向石室角落。
陈凡不动。
片刻,骨头缓缓放下手,重新坐正。
“是预警。”他低语,“不是自毁阵,是防外人乱动。”
他伸手,打开玉盒。
里面是一块晶石,表面有裂纹。他指尖碰上晶石,灵魂空间立刻捕捉到波动。
影像浮现。
一个老道站在石室中,面容清瘦,眼神却锐利如刀。他穿着玄一门长老袍,但袖口绣着一朵青莲。
“若有后人见此影,吾乃凌云子,玄一门上代执事。”老道声音沙哑,像是从地底传来,“吾已死,但魂留此地,只为一事。”
陈凡瞳孔一缩。
“混沌青莲子,非天成,非地养,乃人为种下之劫果。”老道抬手,掌心浮出一颗青色莲子虚影,“其生,需三世情劫之血浇灌。一滴不够,一世不成,三世皆断,莲则永寂。”
孙胖子在入口等得脚发麻,手心全是汗。他盯着阶梯,耳朵竖着,听不到一点动静。
忽然,石板震动。
他猛地抬头。
陈凡从阶梯下上来,脸色发白,手里攥着那块晶石。
“凡哥!”孙胖子扑过去,“你没事吧?里面……有东西?”
陈凡没答,径直走到池边,把晶石塞进怀里。
“我们走。”
“可……可那阵法还开着,不关吗?”
“关不了。”陈凡回头看了眼熔岩池,“开了就开了,谁爱进谁进。”
“可你说那阵眼得我这种灵力弱的才能触发……”
“现在不用了。”陈凡冷笑,“阵眼已经活了,它自己会找人。”
两人往回走,一路无话。天快黑了,山风卷着灰。
回到柴房,陈凡关门,点灯。油灯昏黄,照着他半边脸。
他盘膝坐下,闭眼。
灵魂空间开启。
百倍加速运转。
晶石中的影像被他完整复制,一遍遍回放。每一帧都拆解,每一个字都推演。
“三世情劫……”他喃喃,“不是情爱,是羁绊之血。谁的血?谁的劫?”
空间里,那颗沉寂的青莲子静静漂浮。他从没告诉任何人,这东西在他识海深处,已经待了十几年。
当年在陈家坳,他娘死前塞进他手里的,就是它。
他一直以为是护身符。
现在才知道,是债。
“第一世……是谁?”他睁眼,盯着灯焰。
灯芯爆了个花,火光跳了一下。
他抬手,从怀里取出青莲子。它还是那么小,青得发黑,表面一丝纹路都没有。
“你等的,不是机缘,不是修为。”他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是血。是命。”
门外,风拍着窗纸。
他没动。
灯下,手指摩挲着莲子边缘,忽然一顿。
莲子底部,有一道极细的刻痕,像是谁用针尖划的。
他凑近灯前。
那是一道符文,很小,但眼熟。
和他娘留下的布包角上,一模一样。
他猛地抬头,像是被什么击中。
娘死那年,他八岁。血煞教屠村,她把他塞进地窖,自己站在门口挡刀。
最后那一幕,他记得。
她回头看了他一眼,嘴唇动了动,没出声。
现在他忽然想——
她当时,是不是说了什么?
他闭眼,灵魂空间再次启动。
不是推演功法,不是破解阵法。
他开始回溯记忆。
从八岁那年,黑风夜,血雨落,娘的身影倒在门槛上开始。
一幕幕,一帧帧。
时间在空间里飞转。
外界,灯油将尽,火光摇晃。
柴房外,石碑立在夜色里,香炉空着,风吹灰散。
陈凡的呼吸忽然一滞。
记忆中,娘的嘴唇动了。
他听不清。
可灵魂空间的推演功能,正在强行解析那一瞬的唇形。
火光一闪。
他睁眼,声音哑了:“……等你……三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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