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砸在柴房顶上,像有人往屋顶倒铁砂。
陈凡靠墙坐着,怀里还抱着那本蓝皮书。书脊贴着胸口,能感觉到一点温,但挡不住从脚底往上爬的寒气。屋顶几处破缝漏得厉害,雨水顺着墙角往下淌,在地上积出一滩又一滩黑水。他挪了挪屁股,避开最近的一股滴水,手指却没松开书角。
刚才推演到“药渣提纯”那一节时,混沌地里的金光突然闪了一下,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他正想再翻一页,一道雷就劈了下来,震得整个屋子嗡嗡响。头顶那块烂瓦终于撑不住,哗啦一声塌了半边,雨水直接灌下来,淋在他肩上。
他猛地缩身,把书往怀里收。湿衣服贴在背上,冷得人一激灵。
不行,得稳住。
他盘起腿,背挺直,开始运转《纳气诀》第九层。真气在经脉里转了一圈,勉强把寒意压下去一点。可刚稳住心神,灵魂空间又震了一下,比刚才更重,像是里头有什么东西要撞出来。
他闭眼,意识沉进去。
灰蒙蒙的混沌地中央,那尊青铜小鼎不知何时浮了起来,口朝上,正对着现实世界漏雨的位置。一滴雨水穿过空间壁垒,落进鼎中,发出极轻的一声“叮”。
鼎身微微一颤。
紧接着,第二滴、第三滴……雨水接连不断落进去,每一滴都让小鼎震一下。金光从鼎底渗出,顺着鼎身的纹路往上爬,那些纹路像是活了,缓缓扭动,像是在拼一个字。
他还没反应过来,小鼎突然转了个向,鼎口对准了他。
一股吸力传来。
他猛地睁眼,发现自己还在柴房里,可意识却被死死拽在空间中央。肉身动不了,连呼吸都慢了一拍。外面的雨声变远了,像是隔着一层厚布。
小鼎的震动越来越强。
他下意识摸向内袋,把那块铜片掏出来,贴在掌心。铜片一碰到灵魂空间的气息,立刻发烫,表面浮出一道断纹——是个“续”字的右半边,和鼎身的纹路正好能对上。
嗡!
两股力量撞在一起。
整个灵魂空间猛地一缩,又猛地一胀。灰雾翻滚,金色符文从四面八方炸开,像蛛网一样缠住空间边缘。他感觉自己的肉身被一股力量托了起来,不是靠腿,也不是靠手,而是整个人被某种无形的东西卷了进去。
柴房消失了。
等他再看清,自己已经坐在一个密闭的青铜房间里。四壁全是刻满符文的铜板,地面也是青铜铺的,缝隙里泛着微弱的青光。头顶没有屋顶,只有一片旋转的灰雾,雾里悬着那尊小鼎,鼎口朝下,还在缓缓滴水。
他低头看手。
书还在,铜片也在。
但外面的雨声没了。
他试着站起来,脚踩在青铜地上,传来一股温热。空气里有灵力,浓得几乎能咬出味来。他吸了一口,经脉里立刻传来刺痛,像是有针在扎。这灵力太纯,他现在的功法压不住。
他赶紧坐下,重新运转《纳气诀》。
刚起势,灵魂空间里的那本书突然亮了。
不是金光一闪那种,是整本书从内到外透出光来。书页自动翻动,停在“药渣提纯”那一节。批注上的字开始重组,速度比之前快了不止一倍。原本需要半炷香才能推演完的药方,现在几息就成。
他心头一跳。
推演速度翻了。
他立刻把注意力转回《基础纳气诀》。这本书也在空间里,静静浮在角落。他意念一动,书页翻到第九层末尾。
原本到这里就没了。
可现在,第九层最后一行字后面,多出了一行小字——
“第十层:气聚成漩,引灵入脉。”
他呼吸一滞。
这不是他记的,也不是书上原有的。是空间自己衍出来的。
他盯着那行字,手指无意识掐进掌心。这功法层次,比外门发的《纳气诀》高了不止一截。第九层只是把灵气压进气海,第十层却是要让气在经脉里转出漩涡,主动去吸外界灵气。
这已经接近玄阶功法的路子了。
他试着按这行字的提示运转功法。刚引了一丝灵力进手太阴肺经,经脉就猛地一缩,疼得他额头冒汗。这灵力太猛,第十层的运行路线又极细,稍有偏差就会冲破经络。
他咬牙稳住,一点点调整呼吸节奏。
灵力终于顺着新路线走了一圈,在肺经末端形成一个极小的漩涡。虽然只转了半圈就散了,但他能感觉到,那一瞬间,周围的灵力被吸得快了一丝。
成了。
他睁开眼,盯着青铜密室的四壁。
这地方不是凭空来的。小鼎吸了雨水,铜片起了反应,然后整个柴房被拖了进来。现在外面还在下雨,可这里没有湿气,没有寒意,只有灵力。
他低头看那本蓝皮书。
书页还在动,推演没停。血藤、赤阳草、骨碎补……药方一条条被优化,连火候都精确到呼吸的次数。他忽然想起昨夜扫药渣时,看到的那些烧焦的藤蔓碎屑。
不是巧合。
那堆药渣里混着残方,是有人故意放的。
谁?
他脑子里闪过吴坤翻账本时的眼神。那不是查东西,是找东西。他看到铜片时,没惊讶,像是确认了什么。
这书,是冲他来的。
可吴坤不知道,他给的这本书,能被灵魂空间推演。
更不知道,这本看似普通的入门书,会引来小鼎的异动,会把柴房整个吞进来。
他伸手摸了摸墙壁。
青铜很凉,但能感觉到底下有脉动,像是这间密室活着。他试着把一丝真气送进去,墙壁上的符文立刻亮了一下,随即又暗下去。
这地方在吸收灵力。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现在是安全的。外面没人知道柴房没了,雨还在下,青灯还亮着,可他已经不在那儿了。
他把书抱紧了些,重新闭眼。
第十层的功法还在脑子里。他得再试一次。
刚沉下心,灵魂空间又震了一下。
不是小鼎,是铜片。
他睁开眼,发现铜片正在发烫,表面的“续”字纹路越来越清晰,边缘开始往外延伸,像是要拼出完整的字。与此同时,小鼎缓缓降下,鼎口对准他,一滴水从鼎中落下,不偏不倚,砸在他手背上。
水是温的。
他还没反应过来,那滴水突然渗进皮肤,顺着经脉往上游走,最后停在心口。
心口一热。
他猛地低头,看见自己胸口的衣服下,竟浮出一道极淡的铜色纹路,一闪即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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