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尺还热着,掌根那块红印一跳一跳地发烫。陈凡坐在草席上,指节抵着尺身,一下一下摩挲着刚削出来的棱角。这东西不趁手,太直,太硬,可它得留着,不能丢。他刚把最后一道发力轨迹刻进去,指腹顺着凹槽滑过,像是在确认什么。
门外有脚步声。
不是巡逻的执事,也不是运柴的杂役。三个人,脚步重,落地慢,故意拖着步子,像是等着里面的人听见。
门被推开时撞在墙上,发出一声闷响。
赵虎站在门口,肩膀把门框占了大半。他身后两个跟班一左一右贴着墙站,手搭在腰间的短棍上。赵虎穿着外门弟子的灰袍,袖口磨得发白,腰带却系得紧,显出几分刻意的威风。
“陈凡?”他嗓门大,像是怕别人听不见,“你这柴房,扫得挺勤快啊。”
陈凡依旧低垂着头,身形未动。 他把木尺轻轻放在腿上,右手慢慢收回来,搭在膝盖上。
“我问你话呢。”赵虎往前走了一步,靴子踩在干草上,咯吱响,“外门有外门的规矩,新来的都懂。你一个凡灵根,在这儿混饭吃,总得有点表示吧?”
陈凡这才抬眼。
赵虎咧嘴一笑:“十块下品灵石,交上来,往后没人找你麻烦。不然——”他抬手拍了拍陈凡床边的柱子,震得灰尘往下掉,“这柴房塌了,可没人给你重盖。”
灵石,我确实没有。
“没有?”赵虎眉毛一挑,往前逼近一步,俯身盯着他,“那你天天往演武场边上蹭,看人家练功,图什么?偷学?”
陈凡没答。
赵虎忽然伸手,一把抓起他腿上的木尺,举到眼前看了看:“哟,还削了个玩意儿?练这个?”他冷笑一声,手腕一抖,木尺被甩到墙角,撞出一声脆响。
“废物就是废物。”他盯着陈凡,“连灵石都拿不出来,还装什么清高?你当自己是谁?王铁山的亲儿子?”
陈凡慢慢站了起来。
他退了半步,后背离墙还有两尺,足够转身,也足够出掌。
赵虎嗤了一声:“怎么,想动手?你信不信我一掌把你拍进墙里?”
他说完,右掌猛然提起,掌心泛起一层灰气,正是外门所传《玄铁掌》的起手式。他没再废话,一步踏前,掌风直扑陈凡胸口——这一击没留余地,是要把他打趴下,最好吐口血,才算服软。
陈凡侧身。
左肩下沉,右掌贴着肋骨滑出,腰胯一拧,力从地起,经腿、腰、肘,炸于掌根。
“砰!”
掌根撞在赵虎小腹正中,位置不偏不倚,正对丹田。
赵虎脸上的狞笑瞬间僵住,眼睛猛地瞪大,像是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他整个人往后一仰,膝盖一软,扑通跪在地上,双手撑地,喉咙里发出“呃——”的一声闷响,冷汗顺着额角往下淌。
“你……”他抬头,声音发抖,“你废了我?”
陈凡没说话。
他站在原地,右手掌根又红了一圈,指节微微发麻。刚才那一击,他没用灵力,也没运气,纯粹是把上一章在腐木上试出来的劲,原封不动打了出去。肩井不冲,曲池不滞,神门不倒行——三处经脉顺行如线,力道从腰转出,不散不乱,全数透进对方丹田。
赵虎的丹田碎了。不是裂,是碎。就像一块冰被重锤砸进中心,裂纹瞬间蔓延,灵核崩解,修为尽毁。
他跪在地上,嘴唇哆嗦,想骂,却发不出声。冷汗浸透后背,手指抠着地面,指节发白。
他身后那两个跟班全愣住了。一个伸手想去扶,手伸到一半又缩了回去。另一个往后退了半步,喉咙滚动了一下,没敢说话。
陈凡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右手。
掌根那块红印,和刚才在腐木上留下的痕迹,位置一模一样。深浅也一样。他没觉得疼,反而有种说不出的稳。像是这条路,终于走通了。
赵虎忽然抬头,眼眶发红:“你等着……外门不会放过你!我练了三年《玄铁掌》,你凭什么……凭什么一掌就……”
陈凡弯腰,走过去,从墙角捡起那根木尺。
他拿袖子擦了擦上面的灰,轻轻吹了下,放回身侧草席上。
动作很慢,但没停顿。
赵虎盯着他,声音发颤:“你……你根本不是凡灵根能打出的劲……你偷学了高阶功法?还是……藏了灵石?”
陈凡这才开口:“我没有灵石。”
“那你刚才那一掌——”
“我只是,打对了路。”
赵虎愣住。
陈凡看着他,眼神没变,还是那种淡淡的,像是看一块木头,一块石头,一个挡路的障碍。
“你来收灵石,是你的事。”他说,“我不出手,是我不想惹事。我出手,是因为你逼我。”
赵虎还想说什么,可张了张嘴,只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
陈凡没再看他。
他转身走到床边,蹲下,掀开草席,摸出那块松动的木板。箱子在,他打开,没碰里面的布包,也没看那两块青铜片。他只是把木尺放进去,合上,重新铺好草席。
然后他站起身,走到墙角,把那块被掌力撞出凹痕的腐木拖出来。木头已经软了,他伸手一捏,表面那层直接碎成渣。他把碎屑扫到一边,露出里面更深的掌印。
他盯着那道印看了一会儿。
不是多深,但边缘整齐,像是刀刻出来的。不像外门那些人打的,散、乱、浅,全是蛮力。
他站直,转身,走到门边。
门外,赵虎还跪着,两个跟班架着他胳膊,想把他扶起来,可他腿软,站不稳。三人影子拉得老长,映在柴房门口的地上,像三根歪斜的桩子。
陈凡没关门。
他走出去,顺手把扫帚从墙角拿起来,往演武场方向走。
扫帚头翘着,竹条晃了晃。
他走得很稳,一步,一步,扫帚划过地面,发出沙沙的轻响。
演武场那边还在练掌,石碑嗡嗡震,掌风呼呼响。几个外门弟子排着队,一掌接一掌轰在石碑上,留下浅浅的白痕。
陈凡路过时,脚步没停。
他扫着地,眼角扫过那块石碑。
有人打了十下,才留下一道印。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右手。
掌根的红印还没消。
喜欢凡根修神传请大家收藏:(m.motiedushu.com)凡根修神传磨铁读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