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凡的手指还扣在玉瓶上,指节发白。刀尖离喉咙只有半寸,山风卷着沙粒打在脸上,他没眨眼。
领头的刀客冷笑一声,手腕一抖,刀刃往前送了半分。可就在那刀锋要破皮的瞬间,天边一道金光劈了下来。
不是从云里钻出,是直接撕开空气,像烧红的铁条抽在山道上。金光落地,凌云子站在三人面前,白袍没沾半点尘,眼神却比刀还冷。
“我说过的话,”他声音不高,“有人不听。”
话音没落,袖子一甩。三道剑气从他袖中激射而出,快得看不见影,只听“咚、咚、咚”三声闷响,三个山贼连人带刀被钉进身后山壁,深陷半尺,动弹不得。
领头的那把刀还举着,可手已经软了,整条胳膊贴着石缝往下淌血。他张嘴想喊,喉咙里只挤出“嗬嗬”两声。
凌云子看都没看他们,转身盯着陈凡。少年还站着,玉瓶攥得死紧,胸口起伏,但没退一步。
“你为什么不跑?”凌云子问。
陈凡没答。他脑子里一片空,只觉得丹田里那小鼎又热了一下,比刚才更烫,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
凌云子皱眉,忽然伸手,一把扣住他手腕。
陈凡猛地一震,像是有根冰针顺着血脉扎进骨头里,冷得他牙关打颤。那股寒意直冲脑门,眼前发黑,差点跪下去。
凌云子指尖一颤,瞳孔微缩。
他本是想用灵力探探这小子的根骨,确认是不是真如自己所想——一个侥幸活下来的废柴。可灵力刚渗进去,竟在对方经脉里碰上了阻力。
不是经脉堵塞,也不是灵气反冲,而是……一股说不清的东西,混在驳杂的灵根杂质里,像泥潭底下藏着根铁丝,不起眼,却硬得惊人。
他眉头越锁越紧,灵力顺着经脉往丹田探去。
就在那一瞬,陈凡丹田里的青铜小鼎“嗡”地一震,整个旋转起来,速度快得像是要炸开。一股热流从丹田冲上头顶,陈凡眼前一黑,膝盖一软,整个人往后倒。
凌云子反应极快,一手扶住他肩膀,另一只手仍搭在他腕上,脸色变了。
“凡灵根……不对。”他低声道,“这杂质里……怎么会有混沌气?”
他手指微微发颤。混沌气,传说中开天之前就存在的本源之力,连仙人都只能窥其一丝,怎么可能出现在一个凡界少年的灵根里?
更诡异的是,那股混沌气像是活的,正顺着他的灵力往回爬,竟有反噬之意。他猛地抽手,指尖留下一道黑痕,像是被烧过。
陈凡已经昏了过去,脸色发青,呼吸微弱。可他胸口却在起伏,每一次呼吸,丹田位置都泛出一丝极淡的青铜光,一闪即逝。
凌云子低头看着他,眼神复杂。
他本是回来查那尸妖的来路,却没想到撞见这一幕。三个山贼,蒙面持刀,目标明确——灭口。而陈凡,一个灵根废到测灵石都不愿亮的少年,不仅活过了尸妖,还活到了他第二次现身。
这不该是巧合。
他一把抄起陈凡,拎上飞剑。金光再起,剑身离地三尺,稳稳悬着。他最后看了眼被钉在山壁上的三个山贼,冷哼一声,袖袍一挥,三道剑气收回,三人“扑通”摔下,瘫在地上爬不动。
“留你们一命。”他淡淡道,“回去告诉幕后的人——别碰他。”
话音落下,金光冲天,转眼消失在云层。
——
风在耳边呼啸,陈凡却听不见。
他整个人像是掉进了泥潭,四周灰蒙蒙的,什么都看不清。唯一能感觉到的,是正前方悬浮着一尊小鼎,三足两耳,青铜色,和他丹田里的一模一样。
可这鼎比他体内那虚影真实得多,表面刻着密密麻麻的纹路,像是某种文字,又像是符阵,缓缓流转着微光。
他想伸手碰,可身体动不了,意识像是被钉在这片混沌里,只能看,不能动。
小鼎静静悬着,忽然轻轻一震。
“嗡——”
一声轻鸣,像是从极远的地方传来,又像是直接在他脑子里炸开。紧接着,鼎身缓缓旋转,一圈,两圈,速度越来越快,鼎口朝下,竟开始往下滴落一滴液体。
那液体不是水,也不是光,是黑的,浓得像墨,可落下来时却泛着青铜光泽。
它滴在混沌地面上,没有溅开,而是像种子一样,迅速蔓延出一道裂纹。裂纹越扩越大,四周的灰雾被撕开一道口子,隐约透出一丝星光。
陈凡的意识猛地一颤,像是被什么东西拉了一下。
——
凌云子脚下的飞剑平稳前行,百里之外,黑风山脉已遥遥在望。
他忽然察觉怀中少年动了一下。
陈凡睫毛一抖,猛地吸了口气,睁眼。
他第一反应是摸胸口,银簪还在,贴着皮肤发烫。玉瓶也还在,握在手里,没丢。
他抬头,看见凌云子的背影,白袍在风里猎猎作响。
“你醒了。”凌云子没回头,“刚才那一瞬,你体内有东西动了。”
陈凡没说话,喉咙干得发疼。
“我探你灵根,发现你经脉里的杂质不对。”凌云子语气沉了下去,“那不是普通的驳杂,是混沌气。你知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陈凡摇头。
“意味着你这灵根,不是废。”凌云子终于回头,盯着他,“是被人用手段压住了。或者说……被什么东西,藏起来了。”
陈凡心头一跳。
混沌气?藏起来?
他下意识摸向丹田,那里还在发烫,像是刚烧过的炉心。
“你体内的东西,不是凡物。”凌云子声音压低,“我刚才的灵力被反噬了。那股混沌气,像是有意识,在排斥外力。你最近……是不是碰过什么不该碰的东西?”
陈凡沉默。
他能说吗?说他有个银簪,能烫出地图?说他丹田里有尊小鼎,能吞月光?说他刚才……好像进了一个灰蒙蒙的地方,看见了那鼎的真身?
他不能。
“没有。”他终于开口,声音沙哑。
凌云子盯着他看了几息,忽然冷笑:“你以为瞒得住?你刚才昏过去的时候,丹田泛光,我看得清清楚楚。那不是灵气,是鼎纹。”
陈凡心头一紧。
“你不说,我也能查。”凌云子道,“到了玄一门,自有手段测出你体内究竟有什么。”
陈凡手指一僵。
玄一门?测?
他猛地想起什么——如果他们用手段强行探查,会不会惊动灵魂空间?会不会让小鼎失控?
他不敢赌。
“我不是偷东西。”他忽然开口,“那东西……是它自己进来的。”
“什么时候?”
“那天晚上,银簪发烫,我照着方向走,进了岩穴。月升时,它自己从丹田冒出来,开始转。”
凌云子眯眼:“银簪?哪个银簪?”
陈凡没答,只是把手伸进怀里,摸了摸那根冰凉的簪子。
凌云子盯着他动作,忽然道:“你知不知道,上古时期有种说法——混沌初开,万物未生,唯有一鼎,镇压本源。”
陈凡一怔。
“后来那鼎消失了,有人说它碎了,有人说它化作了灵根,藏在某个凡人身上。”凌云子盯着他,“你这灵根异相,说不定……就是那鼎的残片。”
陈凡呼吸一滞。
鼎……本源?
他脑子里忽然闪过刚才那片灰蒙空间,那尊悬浮的青铜鼎,还有那滴落的黑液。
那不是幻觉。
那是真的。
“你最好想清楚。”凌云子收回目光,声音冷了下来,“混沌气不是谁都能压得住的。压不住,爆开来,你整个人都会被炼成灰。到了玄一门,别乱动那东西。”
陈凡没应声。
他只是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掌心还残留着那截焦角的温度。
他忽然觉得,这条路,从他捡起那角开始,就已经没法回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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