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边陲,哀牢山脉深处。
军用运输直升机粗暴地切开沉甸甸的水汽,将陈默投放在一片临时清理出的林间空地。螺旋桨卷起的巨大气流,裹挟着原始雨林独有的浓郁腥腐气息,劈头盖脸地压来,带着令人窒息的湿黏感。
下方,墨绿色的林海绵延至天际,厚重的雾气如同活物,在参天古木的枝丫间缓慢流淌、堆积,形成遮蔽视线的白色帷幕。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甜腻与腐败混合的味道——瘴气。
空地边缘已拉起数道森严的警戒线,荷枪实弹、身穿丛林迷彩的士兵眼神锐利如鹰,警惕地扫视着四周翻涌的雾气。几顶墨绿色的军用帐篷扎在相对干燥处,其中一顶门口,一位佩戴少校军衔、面容刚毅却难掩疲惫的中年军官正焦灼地等待着。
直升机还未完全停稳,舱门已被猛地拉开。陈默的身影矫健落地,肩上只斜挎着一个轻便的战术背包。
“陈先生!”少校大步迎上,声音带着砂砾般的粗粝,“我是现场指挥,赵刚!情况比预想得更糟!”他语速极快,眼中布满血丝,“十六名昏迷人员生命体征持续衰弱,我们的医疗队束手无策!能量探测仪靠近核心区就疯狂报警,派进去的两支侦察小组,一组失联超过四小时,另一组两人重伤被拖出来,神志不清,嘴里只念叨‘影子’和‘眼睛’!”
赵刚指向雾气弥漫的雨林深处,一座若隐若现的灰色山体轮廓在浓雾中如同蛰伏的巨兽:“遗址核心祭祀区就在那片山坳里,直线距离不到三公里。但这鬼地方…”他狠狠啐了一口,脚下湿滑的苔藓让他微微踉跄,“根本就是活的!有毒的雾气、吃人的沼泽,还有…说不清的鬼东西!我们已经损失了太多兄多!”
陈默目光越过赵刚,黄金瞳深处幽蓝微光一闪而逝,穿透了浓雾的阻隔,投向那片死寂的丛林。能量视觉下,墨绿的丛林呈现出一种病态的斑斓。缠绕的古藤虬结盘绕,散发腐朽气息;寄生藤蔓上渗出剧毒的汁液;看似寻常的积水洼地,底部翻滚着致命沼气;甚至一些色彩鲜艳的菌类伞盖下,隐藏着释放致幻孢子的微孔。无数细微的能量陷阱如同潜伏的毒蛇,遍布在通往山坳的每一条路径上。
“封锁外围,守住营地,任何人不得再深入。”陈默的声音冷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如同淬火的寒冰,“给我遗址祭祀区的详细结构图和九幽破坏点的具体方位。”
赵刚愣了一下,被陈默那股不容置疑的气势所慑,下意识地递过一个军用平板。图上标记着模糊的祭祀区轮廓和几个猩红的“x”。
“陈先生,你一个人进去太危险!至少让我派一支精锐小队…”赵刚急切道。
“他们跟不上我。”陈默打断他,接过平板飞快扫了一眼,信息瞬间烙印在脑海。他将平板塞回赵刚手中,没有再多说一个字,身形一晃,如同溶入水中的墨滴,悄无声息地没入前方翻滚的浓白瘴气之中。
“他…”赵刚身后一名年轻士兵目瞪口呆。
赵刚望着那个瞬间消失在致命迷雾中的背影,攥紧了拳头,最终只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待命!”
一踏入真正的原始雨林,光线骤然昏暗。参天巨木的树冠层层叠叠,将本就稀薄的阳光切割得支离破碎,唯有缕缕惨淡的光柱斜斜射下,照亮空气中悬浮的尘埃和游动的蜉蝣。脚下是厚厚堆积、不知腐烂了多少年的落叶层,踩上去软绵湿滑,发出令人牙酸的“扑哧”声。无处不在的巨大板状根虬结交错,形成天然的障碍和陷阱。空气黏稠得如同液体,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沉重的湿意和无处不在的甜腻瘴毒。
陈默的黄金瞳幽幽亮起,能量视觉全开。眼前的景象瞬间剥离了表象的葱郁生机,化作一张由无数致命能量线条编织成的死亡之网。他身形如鬼魅,每一步落下都精准地踩在能量流动最稳定、最不易触发陷阱的节点上——有时是横卧古木上的一点斑驳青苔,有时是裸露岩石上一道不起眼的纹理。
前方看似坚实的“地面”在能量视野中呈现出诡异的空洞感,下方是翻涌着腐败沼泽气体的死亡泥潭。陈默足尖在一条横亘的腐朽藤蔓上轻轻一点,身体如同失去重量般飘然掠过。
一阵腥风扑面!左侧浓密的蕨类植物丛中,几条隐匿在能量阴影中的斑斓毒蛇骤然弹出,毒牙闪烁着幽光,快如闪电!但在陈默的视野里,它们的攻击轨迹连同肌肉发力产生的微弱能量波动都被看得一清二楚。他甚至没有停下脚步,手腕一翻,几道肉眼几乎无法捕捉的寒芒(几枚特制钢钉)精准地没入毒蛇的七寸,将它们钉死在潮湿的树干上,蛇身兀自扭曲缠绕。
越靠近山坳,空气中那股令人心悸的阴冷能量波动就越发明显、混乱。仿佛有无数看不见的怨灵在雾气中无声哀嚎嘶吼。陈默的眉心紧锁,神瞳的力量全力运转,抵御着这股精神层面的侵蚀压力。
终于,穿过一道由巨大藤蔓天然形成的拱门,眼前豁然开朗,却又瞬间被更深的寒意冻结。
山坳深处,一片大约半个足球场大小的古老祭坛区域显露出来。地面铺陈着巨大的、刻满诡异图案的黑色石板,许多石板已经碎裂移位。祭坛中央,矗立着一个半坍塌的巨大石砌祭台,上面布满暗红色的、早已干涸凝固的污渍。
然而,最触目惊心的并非这片遗迹,而是祭坛周围横七竖八躺倒的人影!
十六个人!穿着考古工作服和安保迷彩服,如同被随意丢弃的破旧玩偶,毫无生气地躺在冰冷的石板上。他们面色灰白,胸膛几乎看不出起伏,若非旁边的生命体征监测仪发出微弱的滴答声,与死人无异。
陈默的黄金瞳瞬间收缩,幽蓝光芒聚焦在其中一个昏迷者的头部。能量视觉下,只见那人头颅周围本该活跃充盈的生命能量场,此刻却黯淡、稀薄得如同风中残烛,只剩下一层极其微弱的、勉强维持身体基础运作的灰白光芒。更诡异的是,一条几乎透明的、带着极致冰冷气息的能量细丝,如同吸管般,从每个昏迷者的眉心延伸出来,另一端……诡异地没入虚空,消失不见!
他们的精神仿佛被某种未知的力量强行抽离、吞噬了!
目光扫过祭坛,一片狼藉。几件造型奇特的、非金非石的古老法器被暴力砸碎,散落在祭台四周。碎片上残留着微弱的、但极其阴邪驳杂的能量波动,与九头蛇图腾的气息如出一辙。
陈默的目光最终死死锁定在祭台中央。那里,一个尺余见方、通体由某种暗沉黑石雕琢而成的石匣被强行撬开了盖子,歪倒在一边。石匣表面,密密麻麻雕刻着古老沧桑、充满某种守护意味的符文咒语,此刻大部分符文都已黯淡无光,甚至碎裂,显然遭到了狂暴力量的冲击和破坏。
石匣内部,空空如也。
陈默走近,蹲下身,黄金瞳的幽蓝光芒凝聚成实质性的光束,一寸寸扫过石匣内部每一道细微的刻痕、每一处残留的物质痕迹。
冰冷的触感顺着指尖传来。神瞳之力深入探查。
嗡!
一股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能量共鸣从石匣深处残留的极细微粉末中被捕捉到!这能量属性…带着一种古老、蛮荒、承载天机的厚重感,与他体内那片“天机卷”碎片本源同根同源!
但,截然不同!石匣中残留的能量,绝非纯净的天机之力!它被一种极其阴寒、污秽、充满掠夺与毁灭意志的驳杂能量深深污染并扭曲了!这股混杂的能量,如同附骨之疽,死死缠绕在原本的天机之力上,散发着令人作呕的邪恶气息。
“九幽!”陈默眼中寒光爆射,“他们果然是为了这个!”
他们闯入这里,目标就是这个石匣内曾经存放的、被污染的天机卷碎片(或类似物品)!他们得手了!强行取走了碎片,却因此触发了石匣上铭刻的古老守护禁制,导致了这场恐怖的反噬,抽离了所有靠近者的精神!
线索就在这里!
陈默没有丝毫犹豫,立刻盘膝坐在冰冷的石板上,屏息凝神。钧窑月白釉洗从背包取出,置于身前,散发出温润清辉,滋养心神,辅助稳定神瞳之力。依据《玄鉴残篇》中记载的一种极其凶险的“溯灵引”秘术心法,他开始调动体内那片纯净的天机卷碎片本源气息。
他要做的,是利用自身纯净的天机之力作为引子,反向模拟石匣内残留的那股被污染的、同源但扭曲的能量波动!目标只有一个——尝试激活那连接着昏迷者眉心的冰冷精神丝线,哪怕只有一瞬间,从濒临崩溃的受害者意识碎片中,抽取一丝关于袭击者样貌或去向的记忆!
这无异于在万丈深渊上走钢丝!既要精准模拟污染能量片过禁制残余,又要小心控制纯净的天机之力不被反向污染。陈默额角瞬间渗出冷汗,神瞳幽光随着他意念的操控,变得忽明忽暗,如同风中残烛。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祭坛上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只剩下陈默悠长而艰难的呼吸声,以及远处瘴气中传来的、不知名毒虫的诡异鸣叫。
嗡——
终于!一股极其微弱、带着陈默模拟出的扭曲污染气息的能量波动,如同投入死水中的石子,轻轻触碰到了其中一名昏迷安保人员眉心延伸出的那根冰冷精神丝线!
丝线猛地一颤!
昏迷者灰败的脸上骤然浮现出极致的痛苦和恐惧表情,身体开始无意识地剧烈抽搐!
就是现在!
黄金瞳幽光大盛!陈默的神识如同最精密的探针,顺着那股微弱联系,强行刺入对方混乱濒临消散的意识边缘——
碎片!无数混乱、破碎、充满了无尽惊恐的画面洪流般冲击而来!
血红色的巨大蛇瞳!冰冷彻骨的贪婪目光!
扭曲的黑袍身影!
一个尖锐的、非人的嘶鸣!
还有…一个模糊的、烙印在视网膜深处的倒三角符号,符号中央,似乎是一只…闭着的眼睛?
信息如同惊鸿一瞥,转瞬即逝!但已足够!
“呃啊!”强行入侵带来的恐怖精神冲击反噬回来,陈默闷哼一声,只觉得眉心如同被冰锥刺入,剧痛钻心!模拟的污染能量也几乎失控反噬!
就在这心神剧烈震荡、模拟濒临崩溃的千钧一发之际——
“呱——!!”
一声尖锐、嘶哑、仿佛用生锈刀片刮擦玻璃的非人鸦鸣,毫无征兆地撕裂了祭坛的死寂!
祭台后方那片最浓重的、瘴气弥漫的雨林阴影中,一道漆黑的闪电疾射而出!目标直指陈默的眉心!
那是一只通体漆黑如墨,没有一丝杂毛的怪鸟!形似乌鸦,却比寻常乌鸦大上一圈,双翼展开间无声无息,速度更是快得撕裂空气!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它那一双眼睛——赤红如血,里面没有任何属于生灵的情绪,只有纯粹的、冰冷的、残忍的杀戮意志!
它的双翼边缘,隐约可见细小的、仿佛用污血刻画的诡异符文,在高速飞行中闪烁着不祥的微光!
鬼鸮!
九幽的监视与灭口之物!
它潜伏在暗影中,如同最耐心的毒蛇,等待的就是陈默心神消耗巨大、防御最为松懈的这一刻!
尖锐的鸟喙撕裂空气,带着一股冻结灵魂的阴寒死气,直刺陈默毫无防备的后脑!赤红的双瞳死死锁定目标,那目光仿佛能直接污染精神!
致命的杀机,瞬间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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