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早,晨光还未彻底浸透云层,陈小七与苏小婉就已一前一后踏进了灵田。
经过昨日沃土术的滋养,整片灵田灵气氤氲,泥土蓬松湿润,隐约泛着一层淡淡的莹光。陈小七蹲下身,单掌按在土上,闭目凝神。神识如细微的溪流,缓缓渗入土壤深处——感知灵气的流转、土壤的温度与湿度。他一边探查,一边顺手打出几道沃土诀进行微调,那动作熟练得像是在给老友整理衣领。
随后便是播种。稻谷种子从他指间均匀洒落,如同星子坠入深褐色的天幕。
接下来轮到苏小婉。小丫头挽起袖子,双手掐诀,脆生生念出草木生发术的咒言。碧绿色的光华自她掌心涌出,如春溪般淌过田垄。只可惜她修为尚浅,神识覆盖不过二十米远,一口气催发不完,中途不得不歇了两回。等她终于把最后一片种子唤醒,稻谷纷纷抽出纤弱嫩芽,她自己也是小脸发白,头晕眼花,一屁股坐在田埂上喘大气。
陈小七的草木生发术其实远比她娴熟。在百草峰上,他拿杂草不知练过多少回,对木灵力的掌控力和神识强度远非小婉所能及。但他还是故意留出这一片让她施展——朋友之间,有来有往,情分才能长得像春天的野草,烧都烧不尽。
待小婉恢复些许,站起身正要喊他一起去挑水灌溉——须知浇水必在清晨或傍晚,否则日头太盛,水温一变,娇嫩的芽苗就得遭殃——却见陈小七站在原地,默念法诀,竟又一次施展起小云雨决。
在自家木屋里试验时,这一招从来都不太灵光。任凭他如何调动,空中水灵气都像是躲猫猫似的,聚少散多。就算仗着混沌灵力的强势压制,每次也只能勉强凝出一小团棉花似的云朵,说得好听是云,说得实在些……就是一团湿漉漉的。
而这一次,他似乎有些不同了。
只见他手中法诀变幻,蕴着混沌灵力的水灵气息蓬勃而出,如无形之手攫取空中散逸的水灵气,压拢、聚合、再压缩——或许是因为昨日灵根略有成长,今天凝出的“棉花”居然比往常大了一圈。
他神识微动,那朵小白云晃晃悠悠飘至灵田上方,随后他指诀一变:“落!”
——结果只有一滴雨珠成功坠入土中,剩下两三滴被风一吹,潇洒辞别,飘向了不知名的远方。
旁边苏小婉看得目瞪口呆。
这、这是小云雨诀?她心里直打鼓:该不会陈小七在坊市被人骗了,买了本假功法吧?她原本还琢磨着在姐姐出关前自己也去淘两部基础法术,现在一看……还是再等等吧。
她摇摇头,认命地拎起木桶挑水去了。
等她吭哧吭哧提着水回来,眼前的景象却让她差点摔了桶——
陈小七依旧站在那儿,而田中的每一株嫩芽之下,竟都稳稳托着一朵小巧的白云!云气氤氲,微湿不涝,远远望去,就像每根苗都穿了件蓬松柔软的云朵纱裙,煞是可爱。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按柳师姐教的方法老老实实一瓢一瓢浇完了水。
回去的路上,苏小婉终于忍不住扯了扯陈小七的袖子:“小七,你那个……棉花云团子,真的管用吗?”
陈小七一脸笃定,嘴角还扬着几分得意:“放心,比真的还贴心。”
他可是在施术时用神识反复感知过的:芽苗与云朵间的灵气交互、土壤湿度的微妙变化、甚至地温的保持——他那被混沌灵力调教过的小云雨术,或许规模不大,但控制力堪称丝丝入扣。
没办法,谁让他水灵根天生弱小,每次能感应的水灵气就那么一丢丢。就像他的火球术只能是火鸡蛋、土盾术愣是摔不碎门槛一样,样样都迷你得很。
但好在,他别的不多,就是混沌灵力和神识管够!
于是他就这么一排排、一列列,不慌不忙地给每株苗都“配”了朵私人定制版小云朵。
——播种育芽第一阶段,总算在某种不太正经但异常认真的气氛中,圆满成功。
回去的一路上,苏小婉难得一言不发,小眉头微微蹙着,脚步也略显沉重。陈小七瞧在眼里,心知她多半是在为她那位闭关备战“天池论法”的姐姐担心,便也只安静陪在一旁,直至两人在小径尽头分别。
回到屋内,陈小七先将那枚聚气丹取出,郑重其事地放在桌面上最显眼的位置——用来麻痹或可能闯入的客人。一切都是为了保护太上化灵经的秘密。
随后,他摸出那一堆淘换来的法器残片。这些破铜烂铁虽已灵光黯淡,却仍残留着些许灵力波动。他盘膝坐下,缓缓运转《太上化灵经》,掌心依次抚过那些残片。随着碎片一个个从他手中跌落、彻底化为凡铁,他气海内的混沌灵力再度充盈饱和。
接下来的流程,他已是轻车熟路:混沌灵力分解为五行灵流,金灵锐意冲关,木灵温和修复,土灵夯实根基,火灵灼烧杂质,水灵涤荡脉络。除了窍穴处传来阵阵撕裂般的痛楚,一切顺利得近乎枯燥。
就在最后一个窍穴即将贯通,灵力却后劲不足的刹那,陈小七目光扫过身边那摊彻底报废的残片,毫不犹豫地掏出了那块来历不明的金属块。
《太上化灵经》再度运转!
一股磅礴近乎狂暴的妖力瞬间涌入经脉,旋即被功法转化为最精纯的灵气,轰然注入气海——
“咔。”
一声细微却清晰的轻响自体内传出,气海应声扩张,竟比先前宽广了三倍有余!早已蓄势待发的混沌灵力如同决堤洪流,疯狂吞噬转化着这股新生的力量。方才冲关过猛导致的窍穴撕裂痛楚愈发明显,陈小七咬紧牙关,全力运转功法,直至手中那块神秘金属彻底褪去神异,化为一块凡铁。
此刻,气海之内,混沌灵力已占据八成之地。
陈小七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略带遗憾地咂咂嘴:“还差一点。”
他的目光落向那枚聚气丹。王大宝虽夸口其中灵气充郁,但陈小七心下盘算:若将其转化为混沌灵气,量上恐怕仍不足以支撑自己一举突破至练气六层。万一冲关中途力竭,导致窍穴重新封闭,下次再想突破可就难如登天了。
他按下急切,宁心静气,再度运转三个大周天。他刻意约束着混沌灵力那“拆迁队”般的狂野势头,优先修复受损的经脉和窍穴——免得这位“大爷”总是嫌弃自家“住所”太狭窄,只肯分出微末灵力做些缝缝补补的活儿。
内视之下,见经脉已修复得七七八八,他这才取出那块神秘的黑布。
今夜,他计划夜探灵兽堂。
再次向黑布中注入灵力,眼看着被其覆盖的桌子与黑布一同凭空消失,又反复确认了灵力消耗的程度后,他这才安心将其收起。
随后,他拿出那本《百草纲目》与《毒经》,就着窗外渐沉的暮色,认真研读起来。他心里清楚得很,在自己的灵根未能真正成长起来之前,外物之力仍是安身立命之本。并非次次都能有淘到神秘金属块的好运气,而山林草木之间,往往藏着更大的可能——与极致的危险。
眼下这般靠苦修一丝丝汲取灵气,进度实在缓慢。与其坐等,不如未雨绸缪,另辟蹊径。以他这具身体的特殊需求,仅靠每月三块下品灵石,往后怕是连法器残片都买不起了。
想要好好活下去,首先得成为内门弟子。
这个从难民营里爬出来的孩子,眼眸中第一次燃起了主动追逐目标的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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