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墙喘息良久,田作荣才勉强压下那股几乎要将灵魂抽离躯壳的极致疲惫。丹田空空如也,识海针刺般疼痛,眼前阵阵发黑。这“回阳九针”对心神与元炁的消耗,远超他的预估,几乎榨干了他这具身体本就微薄的一切。
但他顾不得自己。目光死死锁定在床榻之上。
田震山依旧昏迷,但变化已然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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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明显的是他的呼吸。不再是那般气若游丝、仿佛下一秒就要断绝,而是变得悠长、平稳了许多。虽然依旧微弱,却有了清晰的节奏,胸膛随着呼吸微微起伏,那令人心悸的嘶哑杂音几乎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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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下的脉搏虽然依旧虚弱,但那股横冲直撞、即将分崩离析的混乱之感,已被一股温和却坚韧的力量稍稍约束、理顺、第九章:一线生机与质疑就像一场肆虐的洪水,终于被引入了暂时稳固的河道,虽未平息,却已不再肆意泛滥。
药力与针效,正在缓慢却持续地发挥着作用。
就在这时,田震山喉咙里发出一阵轻微的咕噜声,身体无意识地抽搐了一下。
“家主!”一直紧张注视着的福伯惊得低呼一声。
只见田震山头一歪,“哇”的一声,呕出一大口暗赤近黑的淤血!那血液粘稠无比,散发着腥臭之气,溅落在床前的痰盂中,令人触目惊心。
呕出这口淤血后,田震山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紧锁的眉头彻底舒展开,呼吸变得更加顺畅平稳,脸上那丝微弱的血色似乎又明显了一分,甚至嘴角不再因痛苦而紧绷。
“淤血……淤血吐出来了!吐出来了!”福伯激动得浑身发抖,老泪纵横,扑通一声跪倒在床边,不住地喃喃,“老天开眼……老天开眼啊!四少爷!您……您真是神了!神了啊!”
他看向扶着墙壁、摇摇欲坠的田作荣,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狂喜和一种近乎崇拜的光芒。那些被所有人视为垃圾的药材,那套不起眼的金针,在这个少年手中,竟真的化腐朽为神奇,将一只脚迈入鬼门关的家主,硬生生拖了回来!
田作荣看到父亲呕出淤血,心中最后一块大石终于落下。这口淤血吐出,意味着体内最大的几处瘀堵之一已被疏通,药力能更好地运行。他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宽慰的苦笑,身体一软,再也支撑不住,沿着墙壁滑坐在地上,连一根手指都不想动弹。
院外的喧嚣和脚步声却由远及近,打破了这小院的短暂宁静。
“田作荣!你个废物在里面搞什么鬼!”田作威嚣张的声音率先传来,砰的一声,院门被粗暴地推开。
以二长老田震海为首,身后跟着田作威以及几位听到动静赶来的长老和家族主事人,一股脑涌了进来。田作龙也跟在其中,脸上带着惊疑、焦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期盼。
他们一进院子,就闻到空气中尚未散尽的苦涩药味和一丝极淡的血腥气。
田震海目光一扫,首先看到的是瘫坐在地、脸色惨白如鬼、浑身被汗水浸透、显然脱力了的田作荣,他嘴角立刻勾起浓浓的讥讽。
再看到跪在床边、老泪纵横的福伯,以及床上依旧昏迷不醒的田震山,还有床前痰盂里那滩刺目的黑血!
“好啊!田作荣!”田震海立刻厉声喝道,手指几乎戳到田作荣脸上,“你这个孽障!看你干的好事!把你父亲都折腾得吐血了!你是嫌他死得不够快吗?!”
他根本不给任何人解释的机会,劈头盖脸就是一顶大帽子扣下来。
“我就说一个废物能懂什么医术!不过是看了几本闲书就敢胡乱下手!简直是胆大包天!”田作威在一旁帮腔,脸上满是幸灾乐祸。
跟进来的其他人看到那滩血和田作荣的狼狈模样,也纷纷皱起眉头,露出不赞同和厌恶的神色。看来二长老所言非虚,这四少爷真是胡闹过头了!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福伯猛地站起身,激动地挡在田作荣身前,声音因激动而嘶哑,“二长老!你们误会了!家主呕出的是淤血!是堵塞在体内的坏血!吐出来是好事!四少爷他……他救了家主啊!”
“救了家主?”田震海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嗤之以鼻,“福伯,你是老糊涂了,还是被他骗了?吐口血就是好事?那是不是多吐几口,家主就能立刻生龙活虎了?荒谬!”
他根本不信,也拒绝去相信。一个经脉淤塞、无法练武、被所有人视为废物的少年,怎么可能做到连张医师都束手无策的事情?这绝对不可能!
“你看看他那个样子!”田震海指着瘫软的田作荣,“分明是胡搞瞎搞,把自己也折腾得半死不活!我看家主现在气息好像平稳了点,不过是回光返照!是被他这通胡乱折腾,激起了最后一点生机,马上就要灯枯油尽了!”
“回光返照”这四个字,像是一盆冷水,浇在了刚刚升起一丝希望的众人头上。确实,有些重病之人临死前,会有一段短暂的精神好转,随后便溘然长逝。这种情况并不少见。
原本有些将信将疑的人,眼神再次变得怀疑起来。
田作龙的心也猛地一沉。他快步走到床前,仔细查看父亲的情况。脸色似乎……是好了那么一点点?呼吸也平稳了些……但是不是真的像二长老说的,只是回光返照?他看着弟弟那虚脱的样子,又看看那滩黑血,心乱如麻。
“作龙!你还愣着干什么!”田震海义正词严地喝道,“还不赶紧把这个胡闹的废物关起来!等他再把家主害死吗?!然后立刻去请张医师再来看看,或许还有补救的机会!”
几个站在二长老一边的管事立刻上前,就要拿人。
“住手!”田作龙猛地转身,拦在田作荣身前。他虽然疑虑重重,但看着弟弟那拼尽全力的模样,以及福伯那激动得不似作伪的神情,他心中终究存着一丝微弱的希望和兄弟情谊。“事情还没弄清楚!谁都不许动我弟弟!”
“作龙!你还要护着他?你看不清现状吗?!”田震海怒道。
“现状就是,父亲的情况确实有了变化!”田作龙咬牙坚持,“是好是坏,等一会儿自然见分晓!现在谁也不能下定论!”
“变化?当然是变坏!”田震海寸步不让,“那滩血就是证据!这就是谋害!”
双方顿时剑拔弩张,争执起来。小院里乱成一团。
瘫坐在地上的田作荣,在一片嘈杂的指责和争吵声中,缓缓抬起头。他的眼神因为脱力而有些涣散,声音微弱,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淤血吐出,经脉稍通。” “药力已行,生机已续。” “半个时辰内……父亲……当有片刻清醒。”
他的话如同投入沸油的冰块,让所有的争吵声瞬间静止。
所有人都难以置信地看向他。
片刻清醒? 一个被所有医师判了死刑的人,半个时辰内会清醒?
田震海像是抓住了天大的把柄,厉声冷笑:“胡说八道!死到临头还敢妖言惑众!田作龙你听见了吗?这就是你护着的弟弟!满口疯话!”
田作龙也怔住了,看着田作荣,嘴唇动了动,却没能说出话。这……这确实太过难以置信。
田作荣却不再看任何人,只是艰难地挪动了一下身体,靠墙坐稳,闭上眼睛,开始竭力恢复一丝气力。仿佛刚才那句话,只是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
小院中的气氛,变得极其诡异。
质疑、愤怒、嘲讽、担忧、还有一丝极其微弱的、不敢期待的期盼……种种情绪交织着。
所有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投向了床上昏迷的田震山。
时间,在这一刻变得无比缓慢。
每个人都在等待。 等待着验证那匪夷所思的预言。 等待着宣判,这究竟是奇迹的曙光,还是彻底绝望前,最残忍的回光返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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