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薄雾尚未完全消散，彭城城外的联军大营已化作人间炼狱。这场突袭根本算不上 “战斗”，而是一场彻头彻尾的屠杀！联军的士兵们大多还在睡梦之中，有的被突如其来的战鼓号角惊醒，睡眼惺忪地爬出营帐，尚未看清眼前的景象，便被楚军骑士的长矛刺穿胸膛；有的慌乱中抓起兵器，却连敌人的身影都未看清，便被飞驰而过的战马撞倒，随后被无数马蹄践踏，化作一滩肉泥。
楚军铁骑如同失控的洪流，在联军大营中纵横驰骋，手中的长剑与长矛沾染了鲜血，泛着令人作呕的暗红色。他们见人就砍，逢帐便烧 —— 士兵、伙夫、甚至来不及逃跑的随军家属，都成了刀下亡魂；营帐被点燃的噼啪声、士兵的惨叫声、战马的嘶鸣声、兵器入肉的闷响，交织在一起，形成一首绝望的死亡交响曲。联军的阵型顷刻间崩溃，士兵们如同受惊的羊群，四处奔逃，却因营地狭窄、人马拥挤，互相践踏而死的人，甚至比被楚军斩杀的还要多。
楚宫的大殿内，刘邦正与诸侯将领们举杯畅饮，殿外的歌舞还在继续。突然，一阵急促的喊杀声穿透宫墙，传入殿内。刘邦起初以为是士兵们醉酒闹事，不耐烦地挥手：“何人在外喧哗？拉出去斩了！” 可话音刚落，一名亲兵浑身是血地冲进大殿，连滚带爬地跪倒在地，声音颤抖得几乎不成调：“汉王！大事不好！楚军… 楚军杀进来了！大营已破，敌军正向宫内冲来！”
“哐当” 一声，刘邦手中的酒杯掉在地上，摔得粉碎。他脸色瞬间惨白，酒意全无，猛地站起身：“什么？项羽怎么会这么快？快！传我命令，组织抵抗！樊哙、夏侯婴，你们率人守住宫门，务必挡住楚军！”
樊哙、夏侯婴不敢耽搁，立刻拔出腰间兵器，召集宫中卫士，冲向宫门。可此时的汉军早已军心涣散，宫中卫士不过数千人，面对如潮水般涌入的楚军铁骑，根本不堪一击。宫门很快被攻破，楚军骑士挥舞着兵器，冲进楚宫，见人就杀。刘邦看着溃散的士兵、四处逃窜的诸侯将领，知道大势已去，再也没有了抵抗的勇气。“快！随我从后门走！” 他在樊哙、夏侯婴的掩护下，朝着楚宫后门狂奔而去，连自己的父亲刘太公、妻子吕雉都顾不上带走。
混乱中，刘太公与吕雉夹杂在逃亡的人群中，试图跟随刘邦撤离，却被冲散。楚军士兵发现了他们的身份，将二人团团围住，押解到项羽面前。项羽看着阶下的刘太公与吕雉，眼中闪过一丝冷意，却并未立刻下令处死他们 —— 他知道，这二人是牵制刘邦的重要筹码，留着他们，日后或许能派上用场。
项羽的目标从始至终都明确无比 —— 直取刘邦中军！他亲自率领精锐骑兵，在乱军中冲杀，手中的长戟如同死神的镰刀，每一次挥舞都能带起一片血花。汉军将士无人能挡，纷纷溃败。他目光如炬，死死盯着汉王旗号所在的方向，策马狂奔，誓要将刘邦斩于马下。
战斗从清晨持续到午后，彭城内外早已被鲜血染红。联军的尸体层层叠叠地堆积在街道上、宫墙下、河流边，被斩杀、溺毙于谷水、泗水的士兵，不下十余万人！谷水、泗水的河道被尸体堵塞，河水因沾染了过多的鲜血而变成暗红色，缓缓流淌，几乎停滞 ——“河水为之不流”，绝非虚言。
刘邦在樊哙、夏侯婴等亲信的拼死保护下，带着数百名残兵，狼狈地向西南方向溃逃。项羽岂肯放过这个诛杀刘邦的绝佳机会，亲自率领数千精骑，紧追不舍。马蹄声如同雷鸣般，在平原上回荡，卷起漫天尘土。
嫪十七跟在楚军后续部队中，进入已是一片狼藉的彭城。他骑着马，行走在布满尸体的街道上，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与焦糊味，令人窒息。有的尸体被战马践踏得面目全非，有的尸体被烧成焦炭，有的尸体漂浮在河面上，景象惨不忍睹。他再次被战争的残酷所震撼 —— 项羽的军事才能毋庸置疑，三万铁骑奔袭千里，击溃五十六万联军，其奔袭之迅猛、攻击之凌厉，堪称神乎其技。但这种极致的破坏力、这种不分青红皂白的屠杀，也让他感到不寒而栗。
然而，当楚军开始清理战场、清点俘虏时，一个奇怪的现象引起了嫪十七的注意。楚军俘获了大量联军士卒，甚至包括魏王豹、河南王申阳等诸侯将领，但在俘虏名单中，却缺少了一些关键人物的身影。那位据说一直在刘邦身边出谋划策的谋士陈平，不见踪迹；汉军中的重要将领，如韩信、曹参、周勃等人，也未在俘虏之列，仿佛在混乱中 “侥幸” 脱身了。
“是巧合吗？” 嫪十七心中疑惑。韩信是刘邦麾下最受倚重的将领，此次东征必然随军出征；曹参、周勃是刘邦的嫡系，一直负责中军护卫；陈平更是刘邦的 “智囊”，不可能轻易与刘邦失散。这么多核心人物同时 “脱身”，绝非偶然。
他看着远处仍在疯狂追击刘邦的项羽背影，又想起刘邦此次彭城之败虽惨，损失了数十万大军，却并未损失核心骨干 —— 韩信、陈平、曹参、周勃等人若能安全返回关中，便能迅速整合力量，卷土重来。一个模糊而惊人的念头在他脑中闪过：这场惨败，莫非也在刘邦及其谋士的预料之中？甚至，这是他们刻意策划的 “断尾求生” 之计？
以数十万联军的惨痛损失为代价，麻痹项羽，让他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放松对汉军核心力量的警惕；同时，借楚军之手，清除联军中的不稳定因素 —— 那些心怀二意、随时可能倒戈的诸侯将领，如魏王豹、河南王申阳等人，如今已被楚军俘获，正好为刘邦解决了后顾之忧。若真如此，那刘邦的隐忍与狠辣，远超所有人的想象。
而项羽，他赢得了这场辉煌的战术胜利，歼灭了联军的主力，夺回了彭城，却可能正在踏入一个更大的战略陷阱 —— 他看似击溃了刘邦的军队，却未伤及汉军的根本；他看似震慑了诸侯，却也让更多人看清了他的残暴，暗中倒向刘邦；他将大量精力投入到追击刘邦上，却忽略了齐地的田横仍在抵抗，关中的萧何仍在为汉军输送粮草兵源。
远方，项羽追击的马蹄声渐渐远去，消失在天际。嫪十七站在血色的夕阳下，看着眼前的修罗场，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这场彭城之战，究竟是谁赢了？是赢得了战术胜利却可能输掉战略全局的项羽，还是看似惨败却保留了核心力量、暗藏玄机的刘邦？楚汉争霸的棋局，似乎在这场血屠之后，变得更加复杂难测了。
喜欢天问：大秦末路请大家收藏：(m.motiedushu.com)天问：大秦末路磨铁读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