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亮透,露水已经湿了衣襟。苏桐站在宫墙下,望着那扇朱红大门吱呀一声缓缓开启,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袖口。
选秀最后一关的结果昨夜就传到了她耳中——没入妃嫔之列,只被赐为御前洒扫的近侍宫女。霍芷兰的笑声还像钉子一样扎在她脑子里,皇后纳兰婉兮那一笑更是刺得她太阳穴突突直跳。
“小姐……咱们就这么进宫了?”春桃轻声问,声音里带着点发颤的犹豫。
苏桐嘴角扬起一点弧度,眼底却冷着:“不然呢,你还盼着我哭?”
春桃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最后只是把包袱抱得更紧了些。
宫门之内,金砖铺地,檐角飞翘端的是无比辉煌,可雕梁画栋间藏着的无数双眼睛,却彰显着这里的不凡。苏桐的脚步稳稳地踩在青石板上,心里明白,这里不是终点,而是另一场棋局的开端。
尚仪局把她安排在内侍班,每日整理御书房、备茶添墨。说是皇帝身边的人,可身份依旧低微,在这里必然要谨言慎行,如稍有差池便可能尸骨无存。
但她没有退缩。因为她看得清楚,这宫里的规矩森严,等级分明,也正因如此,一点点真心反而更容易撬动人的心防。
她的第一步,便是从洗手开始。
宫里不少宫女连字都不识,也不讲究清洁,吃饭用手抓,洗完手甩两下就算了事。苏桐便日日用热水净手,吃饭用自己做的竹篾,并且还教她们用皂角搓洗,直到指尖泛出白沫才作罢。
起初有人嗤笑:“苏姐姐倒是活的精细得很。”
她也只笑笑,不多做解释。只因她知道,话说得再多,也抵不上一次亲身体验。
果然,几日后有人误食不洁之物,腹痛难忍,被抬去了太医院。自此之后,不少人开始悄悄学起了她的做法,私下里也开始用清水和草药洗净双手。
接着她又提出通风换气,在清晨时分打开门窗,让阳光与风穿堂而过。此举虽小,却让御书房内的空气更加清新,就连掌事嬷嬷都点头称好。
渐渐地,宫人们开始愿意接近她,称呼她“苏姑娘”,而不再是“苏侍女”。
然而平静之下,却早已暗流涌动。
午膳时分,苏桐正与几名宫女围坐一处低声交谈。忽见秋荷神色慌张地奔来,压低声音道:“苏姐姐,不好了!德妃娘娘身边的翠儿说你在背后议论主子,还想攀龙附凤!”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
苏桐轻轻放下竹篾,神色不变,嘴角反倒浮起一丝笑意地问道:“她说我议论了谁?怎么讨好的?”
秋荷摇头:“没说具体,但今日她在德妃面前说了你不少坏话。”
苏桐垂眸思索片刻,随即站起身,拍去裙摆上的尘土:“走吧,我去亲自问问德妃娘娘。”
众人劝她别冲动。
“若不去,反倒显得心虚。”她语气平缓,“若真有人想害我,躲不过,唯有迎上去,才能看清对方是谁。”说罢便朝着德妃寝殿方向走去!
她步伐稳健,穿过回廊,来到了德妃寝殿之外。
翠儿正在门口守着,见她来了,嘴角微微一勾。说道: “苏侍女倒是胆大,竟敢主动前来。”
苏桐微笑回应:“奴婢听闻翠儿姐姐告了我一状,特来请德妃娘娘明察。”
翠儿冷哼一声,转身进去禀报。
片刻后,德妃召见。
苏桐跪下行礼,抬起头来时,目光坦然。
“你说翠儿冤枉了你?”
“奴婢不敢妄言。”苏桐语气恭敬,“只是奴婢自入宫以来,谨言慎行,未曾冒犯任何主子,更是不敢妄议大事。”
德妃眯起眼:“那你可知,她为何告你?”
“奴婢不知。”苏桐顿了顿,“但奴婢愿以性命担保,从未有过半句对娘娘不利之语。”
德妃沉默片刻,忽然笑了:“你倒是伶俐。”
她挥了挥手:“罢了,此事就此揭过。翠儿,以后不得再无端生事。”
翠儿脸色一变,低头应是。
“本宫乏了,没事就都退下吧!”德妃说道。
众人闻声应道。苏桐起身退下,走出寝殿,阳光落在脸上,她才稍稍松了口气。
回到御书房,她没提及此事,只对春桃淡淡说了一句:“树欲静而风不止啊。”
春桃看着她,眼中满是担忧:“小姐,这宫里,怕是容不下您这样的人。”
苏桐笑了笑:“那我就让他们学会容纳。”
接下来的日子里,她做事细致如常,待人温和有礼。她留意各妃嫔之间的关系,观察哪些人可用,哪些人需避。她不动声色地拉拢了几名宫女,成为她在宫中的耳目。
与此同时,她也在皇帝面前展露才华。
一次,皇帝批阅奏章,眉头紧锁。苏桐奉茶上前时,瞥见那折子上的内容,便轻声道:“陛下,边军粮草不足,恐怕撑不过三个月。”
皇帝抬眼看她:“你也懂这些?”
“奴婢曾在府中跟随父亲学过些皮毛。”她答得谦逊。
皇帝沉吟片刻,点头:“说得不错,那你可有解决之法?”
苏桐垂眸思索片刻,轻声道:陛下,可效仿前朝推行商屯之策。许以商贾在边地垦荒的特权,令其自备耕牛种子,收获后优先供给边军,余粮可自行贩卖。如此一来,既解决粮草运输难题,又能充实边地粮仓。她顿了顿,补充道,商贾逐利,陛下只需以盐引、矿权为诱饵,自会有人争相响应。
皇帝摩挲着案上的玉镇纸,眸光微动:倒是个奇思。只是边地苦寒,如何确保商贾肯用心经营?
可设监屯使定期巡查,按收成多寡给予奖惩。苏桐有条不紊地说,再者,可令边军协助垦荒,既解军粮之急,又能让将士在农闲时操练,一举两得。
皇帝若有所思地点头,挥挥手示意她退下。
自此之后,皇帝偶尔会在闲谈中提及政务,苏桐总能给出恰到好处的建议。她从不越界,也从不锋芒毕露,只是在合适的时机说出合适的话。
日子一天天过去,她的地位悄然提升,虽仍是侍女身份,却已能在御前多言几句,甚至连一些老太监都对她另眼相看。
然而,这一切并未逃过某些人的注意。
某夜,月明星稀,苏桐独自走在回房的小径上。忽然,一阵异样的香气扑鼻而来,她警觉地停下脚步。
“苏姑娘,这么晚了一个人散步,不怕危险么?”
熟悉的声音响起,正是霍芷兰。
苏桐转过身,看到她身后站着几名陌生宫女,其眼神闪烁,似有所图。
“霍小姐深夜外出,难道就不怕违了宫规?”她语气平静,脚下却不退反进。
霍芷兰冷笑一声:“我只是提醒你一句,别太得意忘形。你不过是个侍女,妄图染指不该染指的东西,迟早会吃大亏的。”
苏桐看着她,眼神清澈如水:“霍小姐,我不争不抢,只求安分守己。但若有人步步紧逼,我也不会束手就擒。”
霍芷兰脸色一沉,正欲再度开口,远处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只见巡逻的侍卫正巡视而来。
“那就走着瞧,我们走”,说完便带着几人迅速离去,只留下苏桐一人站在原地,望着夜色深处。
她缓缓吐出一口气,低声呢喃:“既然你们想玩,那就陪你们玩到底。”
月光如练,映照着她坚定的眼神。
这一夜,宫墙之上,风起云涌。
而她,已在风暴中心,悄然布下一枚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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