瀑布的轰鸣声在耳边炸响,震得人耳膜生疼。冰冷刺骨的水流如同无数鞭子,疯狂抽打着二两的身体,试图将他从湿滑的岩壁上掀落。水汽弥漫,视线一片模糊,只能凭借指尖传来的触感和《医典》微弱的牵引感,在黑暗中艰难摸索下行的路径。
岩壁上长满了滑腻的青苔和尖锐的凸起,每向下移动一寸,都需耗费巨大的力气和心神。左肩的伤口在冰冷水流和剧烈动作的牵扯下,传来阵阵撕裂般的剧痛,让他几乎握不牢岩缝。他不得不频繁停下,将身体紧贴在冰冷的岩石上,喘息片刻,积蓄力量。
下降的过程缓慢而煎熬。不知过了多久,或许只有一炷香,却仿佛一个世纪般漫长。终于,脚下的触感一变,不再是垂直的岩壁,而是倾斜的、布满鹅卵石的河滩。水流也平缓了许多。他抵达了瀑布下的深渊底部。
二两瘫坐在冰冷的河滩上,剧烈地喘息着,浑身湿透,冰冷刺骨,体力几乎耗尽。他点燃火折子,微弱的火苗在潮湿的空气中摇曳不定,勉强照亮四周。
这里是一个巨大的地下洞穴,比上方的溶洞宽阔数倍。暗河在此汇聚成一个深不见底的幽潭,水色漆黑如墨,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寒意。洞穴顶部垂下无数巨大的、如同钟乳石般的发光晶簇,散发出幽蓝色的冷光,将整个洞穴映照得一片诡谲。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硫磺味和一种奇异的、带着腥甜的草木清香,两种气味混合,形成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气息。
最引人注目的是,在幽潭的对岸,靠近岩壁的地方,赫然矗立着三座造型古朴的石碑!石碑呈黑、白、青三色,分别散发着死寂、纯净、生机三种截然不同的气息。每座石碑前,都生长着一片奇特的植物:
? 黑色石碑前,是一片妖艳的、流淌着暗红色汁液的荆棘,散发着腐蚀与剧毒的气息。
? 白色石碑前,是一片晶莹剔透、如同冰雕的兰花,散发着极致的寒意与纯净。
? 青色石碑前,是一片生机勃勃、叶片呈现七彩流光的藤蔓,散发着磅礴的生机与药香。
三片植物区域泾渭分明,互不侵犯。而在三座石碑中央,幽潭的边缘,有一个小小的石台,石台上摆放着一个密封的玉匣。《医典》传来的强烈牵引感,正指向那个玉匣!
“百草试炼……”二两心中明悟。看来,想要拿到信物(玉匣),必须通过这三座石碑的考验。而考验的内容,很可能与这三片奇特的植物有关。
他休息片刻,待体力稍复,便起身仔细观察。要到达对岸,必须渡过这深不见底的幽潭。潭水漆黑,隐隐有诡异的漩涡流动,水下似乎有巨大的阴影掠过,令人不安。直接渡水,风险极大。
他的目光落在潭边。那里生长着一些巨大的、如同荷叶般的发光植物,叶片厚实,漂浮在水面。或许可以借此渡潭?
二两小心翼翼地走到潭边,试探性地将一根树枝伸入水中。
“嗤——!”树枝瞬间被腐蚀,化作黑烟消散!
“好强的腐蚀性!”二脸色一变。这潭水竟如此剧毒!看来那些发光荷叶是唯一的途径。
他深吸一口气,看准最近的一片荷叶,纵身跃上。荷叶微微下沉,但足以承受他的重量。他稳住身形,用一根长树枝作为撑杆,小心翼翼地向对岸划去。
潭水寂静无声,唯有撑杆划破水面的细微声响。水下那巨大的阴影不时游弋而过,带来无形的压力。二两全神贯注,不敢有丝毫分心。
终于,有惊无险地抵达对岸。他踏上坚实的土地,松了口气,走向那三座石碑。
首先靠近的是黑色石碑。离得近了,更能感受到那股浓郁的死寂与腐蚀气息。石碑上刻着几行古老的文字,二两结合《医典》感应,勉强辨认:
“世间至毒,亦可为药。识其性,辨其理,化毒为生,方为医道。取‘蚀心荆棘’汁液三滴,滴入潭中,可见通路。”
蚀心荆棘?二两看向那片妖艳的荆棘。汁液剧毒,滴入潭水?这是何意?他仔细观察,发现荆棘丛中,有几根荆棘的尖端,凝结着暗红色、如同宝石般的液滴,正是汁液。
他沉吟片刻,取出一个玉瓶,用银针小心翼翼地从一株荆棘上采集了三滴汁液。汁液入手,玉瓶表面立刻发出“滋滋”的轻微腐蚀声,毒性之烈,可见一斑。
他走到潭边,按照指示,将三滴汁液滴入漆黑的潭水中。
“咕噜噜——!”
汁液入水,如同滚油滴入冷水,潭水瞬间沸腾起来!大量黑色的气泡冒出,散发出恶臭!但诡异的是,沸腾的区域迅速向两侧分开,在潭水中形成了一条狭窄的、暂时平静的通道,通道对岸,隐约可见一个隐蔽的洞口!
“原来如此!以毒攻毒,暂时中和了潭水的腐蚀性,开辟通路!”二两恍然大悟。这第一关,考的是对毒理药性的理解与应用!
他没有立刻进入通道,而是走向白色石碑。
白色石碑散发着纯净的寒意,上面的文字是:“至寒之物,凝神静心。然过犹不及,寒极生变。取‘冰魄兰’花瓣一片,含于舌下,可御幻象。”
冰魄兰?二两看向那片冰雕般的兰花。花瓣晶莹,寒气逼人。他采下一片花瓣,依言含入口中。顿时,一股极致的寒意直冲脑海,让他激灵灵打了个冷战,但精神却为之一振,变得更加清明透彻。同时,他隐约感觉到,周围空气中似乎弥漫着一种极淡的、能扰乱心神的能量波动,却被花瓣的寒意抵挡在外。
“第二关,考的是应对幻术、守护心神的能力。”二两明了。
最后,他走向青色石碑。
青色石碑生机盎然,文字是:“万物生长,皆有其序。摧折易,滋养难。以自身生机,催发‘七彩流光藤’一新芽,方可显路。”
七彩流光藤?二两看向那片生机勃勃的藤蔓。催发新芽?以自身生机?他沉吟起来。这并非简单采摘,而是需要输出自身的生命能量去滋养它!风险极大,若控制不当,可能生机枯竭!
他盘膝坐在青色石碑前,调整呼吸,将状态提升到最佳。然后,他伸出手指,轻轻点在一株藤蔓的根部。他并未直接灌输生机,而是先以灵觉仔细感知这藤蔓的生长韵律和所需生机属性。
《医典》中关于滋养灵植的法门在脑海中流淌。他屏息凝神,调动体内那丝微弱的、融合了莲心药力的本源生机,以一种极其柔和、契合藤蔓韵律的方式,缓缓渡入。
这是一个缓慢而精细的过程。二两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小心翼翼控制着生机输出的量与速度。他能感觉到,自身的生机在缓缓流失,带来一阵虚弱感。但那株藤蔓,在得到滋养后,叶片上的七彩流光明显亮了一些,顶端似乎有一个微小的凸起正在形成。
时间一点点流逝。就在二两感到有些力不从心时,那凸起终于破皮而出,长出了一片嫩绿的、散发着微弱七彩光芒的新芽!
“成功了!”二两松了口气,收回手指,感到一阵疲惫。
就在新芽长出的瞬间,青色石碑微微一亮。同时,三座石碑同时震动,射出黑、白、青三道光芒,汇聚在中央的石台上!
“咔嚓”一声,石台上的玉匣自动开启!一道温润的绿光从匣中冲天而起!光芒中,一枚造型古朴、刻着药鼎与草木纹路、散发着磅礴生机的青色令牌缓缓悬浮而起!
守陵信物!
二两心中激动,正欲上前取下令牌。
突然!
“哗啦——!!!”
幽潭之中,水花炸开!一个庞大无比的黑影猛地从水下冲出!赫然是之前见过的那条幽蓝巨蟒!它那冰冷的竖瞳,死死盯住了石台上那枚青色令牌,充满了贪婪与暴戾!
原来它一直潜伏在潭底守护!试炼完成,信物现世,将它惊动了!
巨蟒张开血盆大口,带着腥风,直接噬向那枚令牌!同时也将二两笼罩在攻击范围之内!
危机,在成功一刻,骤然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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