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年前,崔太后带着才登基不久的幼帝萧玄泽秘密归家。
先帝去后,崔太后以女子之身强硬扶持养子上位,又以极出色的政治手段压下前朝的异议,如今也终于让萧玄泽坐稳了皇位,祁王一派也稍稍安分了一些。
崔太后与幼帝皆身穿常服,此行为的是要崔家刺探宫外世家私底下的异动,从而护住萧玄泽来之不易的帝位。
崔太后留在花厅内和崔家人商讨正事,十一岁的萧玄泽却对此感到无聊。
花厅内熏香浓郁,暖意醉人,但崔家人那些刻意的讨好和对他们的畏惧却透露出一种陈腐的压抑来。
世家规矩最多,礼仪一套套的...萧玄泽在窗外廊下坐着,百无聊赖地想着。
突然他眼珠子一转,趁跟着自己的木姑姑不注意,一溜烟从侧门跑了出去。
但崔府甚大,这是他第一次来,很快便迷了方向,不知不觉便朝着后院走去。
行至一处僻静院落,比别的院落更加高大,墙头屋顶皆覆盖着黑瓦,一扇紧闭的红木门彰显了此处的特殊。
但这本该庄严肃穆的地方,高墙内却传出轻轻的呵斥声。
一个严厉的女声道:“二小姐,您虽然入学堂,却也要谨记女子当以柔顺为德!怎能公然议论先生!”
堂中一阵沉默,萧玄泽听出这应当是他那素未谋面的名义上的表妹,不欲插手,正要转身时却听见一道稚嫩的女声响起。
“嬷嬷,我没有议论先生。只是爹爹常教导,说学问之事关乎品德,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我只是指出先生话语中的错误,为何就要被说成是女子误事不安分了!为何竹砚弟弟也说了,他就不会受罚!”
墙外的小皇帝脚步一顿。
他不会忘记,他的母妃和母后都曾经被他的父皇称为牝鸡司晨之人,他的母后为了扶他上位,更是被骂成祸乱朝纲的极不安分之人。
那小女孩语气中的急切和坚定,在这高墙压抑的气氛中更显得格格不入。
嬷嬷的声音中带着几分痛心疾首:“小姐,竹砚少爷是男丁,说不好将来会继承崔家的。您身为侯府小姐,应当以柔顺娴静、温婉端庄的形象示人!”
小女孩的语气低落下去,随即又带上了坚定:“母亲没有生弟弟...可是宫里也有许多女官,从前也不是没有女侯,为什么我不可以呢?”
“姑娘家怎能如此争强好胜,跪下!老爷今日要老奴好好教训小姐...小姐不要怪奴婢狠心...”
屋内传出来衣物窸窣的声音,没有哭声,只有一种带着不甘的沉默。
萧玄泽已经爬上了墙头,看见正屋的大门开着,嬷嬷脸上还挂着怒火,匆匆离开了。
屋内的蒲团上跪着一个柔弱单薄的身影,看着下一秒就要倒下去了。
萧玄泽有些犹豫要不要进去,都已经走到廊柱后面了,却听见那小女孩喃喃自语:“我当真做错了吗?爹爹,为何女儿家就一定要以柔顺为主呢...”
她的声音极轻,却犹如一根刺扎进了萧玄泽的心里。
他看不真切女孩的面容,却能看见她的脊背还顽强地挺着,似乎是要与那些陈腐的教条对峙。
有一丝看不清的、无比灼热的火焰,在试图燃烧禁锢己身的枷锁。
他下意识想走近一步,看清女孩的面容,却听见院外急切的呼唤声。
“陛、公子、公子,您去哪了!”应当是木姑姑找过来了,萧玄泽不欲惊动屋内之人,只能悄悄离开,却没有看到那女孩转过头来困惑的神情。
看见他的背影,女孩眼前一亮,却碍于规矩只能跪着,眼巴巴地看着他离开。
萧玄泽没有再回头,他不会知道有人为自己回头,只是似乎有一颗石子落在他枯燥的心湖里,泛起涟漪。
那个倔强固执的小女孩还直挺挺地跪在屋内,执着于自己的问题,困惑于父亲言行不一的矛盾,等待着或许永远等不来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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