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勒里安亲王倒是跑了，某些人则快崩溃了。
那个原本做着发财美梦的卫兵队长，此刻正瘫坐在地上，脸色不比死了三天的鱼好半分。
地牢空了。
等到他去找城主汇报的时候，才得知戴恩伯爵也不见了。
不见了？
那么大一个伯爵不见了？
“完了……全完了……”
卫兵队长哆哆嗦嗦地拔出长剑，比划了一下，想看看抹脖子哪个角度比较不疼。
犯人跑了，城主也跑了，这口天大的黑锅，总得有人来背。
如果不死，等到帝都的黑甲卫来了，他会知道什么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就在他绝望之际，他的目光，忽然落在了不远处的一家廉价旅馆上。
那是……那个小女孩和那个年轻壮汉住的地方。
一个恶毒的念头，像毒草一样在他脑子里疯长。
既然抓不到亲王，那就抓那两个举报人！
只要把他们抓起来，严刑拷打，说成是他们协助亲王越狱，或者是他们提供了假情报……
反正死无对证，哪怕是替罪羊，也能稍微拖延一下时间，给自己争取一点跑路的机会！
“来人！”
卫兵队长猛地从地上跳起来，眼珠子里布满了红血丝，像个输红了眼的赌徒。
“去！把那个指认犯人的小丫头，还有那个男的，给我抓起来！”
“就说……就说他们是乱党的同伙！是故意引开我们注意力的奸细！”
廉价旅馆内。
“阿嚏！”
正在睡梦中数金币的莉莉娅，突然打了个大大的喷嚏，把自己给惊醒了。
她揉了揉鼻子，迷迷糊糊地看向窗边。
那里，莱斯正站在窗帘的缝隙后，神色凝重地盯着窗外的街道。
虽然外表变年轻了，但莱斯那颗活了几十年的老心脏，依然保持着作为底层人民特有的警觉和危机感。
自从白天莉莉娅那一嗓子喊破了那个老头的身份后，莱斯这眼皮就一直在跳。
那个老头被抓时的眼神，绝望中透着一股子大人物特有的狠劲。
而那个卫兵队长贪婪的眼神，更是让他感到不安。
“爷爷，怎么了？”
莉莉娅抱着被子，疑惑地问，“是不是那个卫兵叔叔来给我们送赏金了呀？”
莱斯回过头，看着天真的孙女，苦笑了一声。
赏金？
在这个吃人的世道，平民得到的往往不是赏金，而是灭口。
就在这时，楼下传来了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和金属铠甲碰撞的声音，紧接着是旅馆老板惊恐的求饶声。
“军爷！军爷！那两个外乡人就在楼上……”
“滚开！搜！”
莱斯的瞳孔猛地一缩。
果然来了！
他没有任何犹豫，一把掀开被子，将莉莉娅抄在怀里，顺手抄起桌上那个装了半壶水的铜水壶——这是目前唯一的武器。
“莉莉娅，抱紧爷爷的脖子，别出声！”
“爷爷，我们要玩捉迷藏吗？”
“对，捉迷藏。”
莱斯的声音有些发紧，“如果被抓到，咱们就再也吃不到黑麦饼了。”
“砰！”
房门被粗暴地踹开。
几个卫兵举着长矛冲了进来，然而，迎接他们的，是一个呼啸而来的铜水壶。
“哐当！”
冲在最前面的卫兵被砸了个正着，捂着脸惨叫倒地。
莱斯虽然是个医师，但在喝了圣枝甘露返老还童之后，他的身体素质简直强得离谱，力气大得像头熊。
他没有恋战，趁着卫兵们混乱的瞬间，一脚踹碎了窗户的木框。
“哗啦——”
碎片飞溅中，莱斯抱着莉莉娅，像一只大鸟一样，从二楼直接跳了下去。
稳稳落地。
“抓住他们！别让他们跑了！”
楼上传来卫兵队长的怒吼。
莱斯头也不回，迈开那双充满了爆发力的大长腿，朝着那些错综复杂的运河水道狂奔而去。
“爷爷，我们去哪里呀？”
风在耳边呼啸，莉莉娅紧紧搂着莱斯的脖子，小脸吓得煞白。
“先跑再说！”
雾河城的夜色被喧嚣撕碎。
“抓住他们！别让他们跑了！”
卫兵队长的咆哮声在错综复杂的巷道里回荡，像是一条疯狗在狂吠。
莱斯怀里抱着莉莉娅，脚下的步子快得带风。
整个人像是一头蛮横的公牛，在狭窄的巷子里横冲直撞。
“在那边！快堵住！”
前方，一座拱桥上突然冲出了一队手持长矛的卫兵，明晃晃的枪尖在月光下泛着寒光，堵死了唯一的去路。
后方，追兵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铁甲摩擦的声音如同催命的倒计时。
前有狼，后有虎，不远处是一条散发着恶臭的运河，黑漆漆的水面上漂浮着不知名的垃圾。
“爷爷……”
莉莉娅的小脸埋在莱斯的胸口，声音里带着哭腔，“我们是不是要被抓住了？”
“踏马的！”
莱斯骂了一句粗口，没有减速，反而加快了冲刺的步伐，朝着那座断头路一样的河堤直直冲去。
“他要跳河！快拦住他！”
桥上的卫兵惊呼。
这运河虽然不宽，但距离对岸少说也有七八米，而且河堤离水面足有三四米高，跳下去不死也得脱层皮。
然而，莱斯用行动告诉他们，什么叫“力大砖飞”。
在距离河堤边缘最后一步时，莱斯猛地一跺脚。
“轰！”
那一块青石板竟然被他硬生生地踩裂了！
借着这股恐怖的反作用力，莱斯抱着莉莉娅，整个人腾空而起，像一只护崽的大鸟。
桥上的卫兵们仰着头，张大了嘴巴，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大一小两个身影从他们身边飞过。
“砰！”
莱斯稳稳地落在了刚好驶过桥洞的一艘运货驳船上。
船身猛地一沉，激起一片浪花，船夫吓得手里的桨都掉了。
“借个船！谢了！”
莱斯根本不给船夫反应的机会，一把捡起掉在甲板上的船桨，双臂肌肉隆起，猛地一划。
驳船像离弦之箭一样窜了出去，瞬间冲进了弥漫着浓雾的水道深处。
卫兵们气急败坏，只看到那艘船消失在茫茫白雾中的尾灯，以及一串逐渐远去的波纹。
卫兵队长站在岸边，气得把剑摔在了地上。
驳船上，莉莉娅探出小脑袋，看着身后渐渐消失的城市灯火。
“爷爷，我们要去哪里呀？”
“不知道。”
驳船载着这一老一少，以及一个无辜船夫，缓缓驶入了未知的迷雾之中，前路未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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