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芷莹拖着疲惫的身体走进食堂,舞蹈社的排练几乎耗尽了她的精力。
排练室的镜子映出她汗湿的刘海,指导老师严苛的要求让她几乎喘不过气,但一想起闺蜜梁清安,她便强撑着精神往食堂赶。
转角处,她瞥见梁清安独自坐在角落的餐桌前,面前只摆着一碗凉透的蔬菜汤。
那碗汤的边缘浮着油星,梁清安却只是怔怔地盯着手机屏幕,指尖在桌面上无意识地敲打,仿佛在对抗某种无形的压力。
程芷莹快步走过去,刚要开口,梁清安瘦削的脸颊突然映入眼帘,下巴尖得仿佛能戳破皮肤,眼眶深陷,整个人像被抽走了魂魄。
她忍不住伸手摸了摸梁清安的手臂,触感冰凉如雪。
“你怎么这么瘦了?”程芷莹的喉咙哽住了,心疼化作泪水涌了出来。
“别围着时景序转了,他根本不领你的情!”
她攥住梁清安冰凉的手,指尖微微颤抖。
“反正你们是联姻关系,早晚都是你的,何必非要得到他的心?”
梁清安勉强扯出一丝笑意,声音却透着执拗:“当然重要了……我只想要他的真心。”
她低头搅拌着那碗冷汤,汤匙碰撞碗壁发出清脆的声响,仿佛在敲打她紧绷的神经。
两人低声交谈着,往食堂外走去,阳光斜斜地洒在走廊,却驱不散梁清安眉间的阴霾。
那篇《夏日的蝉鸣与少年》带来的风波,早已将她困在流言的泥沼中。
突然,一个短发女生从转角冲了出来,手里攥着臭鸡蛋猛地朝梁清安砸去!
褐色的黏液溅在梁清安的校服上,腥臭味扑面而来。
女生嘴里骂骂咧咧:“抄袭文章还不要脸!文学社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程芷莹本能地冲上前,一巴掌扇在女生脸上,力道之大让她的手掌发麻。
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但护在梁清安身前的姿势依然紧绷,像只炸毛的猫。
周围的学生纷纷驻足,窃窃私语声如潮水般涌来,有人举起手机拍摄,闪光灯在走廊里此起彼伏。
梁清安抹掉脸上的污渍,毫不畏惧地站在那女生面前,声音冷如寒冰:“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我抄袭?匿名举报就能当证据?《夏日的蝉鸣与少年》男主角林深原型是时景序,我观察了他很久,每一个细节都源自真实!”
她举起手机,屏幕上赫然是论坛页面,充斥着梁清安抄袭实锤,文学社耻辱,等标题,帖子下跟风诋毁的评论铺天盖地,甚至有人恶意p图,将梁清安的脸合成小丑模样,配文剽窃者的真面目。
“抵赖什么?校园论坛都炸开锅了!”女生尖声反驳,举起手机屏幕。
梁清安攥紧手机,指甲几乎掐进掌心,她知道,这绝非简单的恶意举报。
夏日的蝉鸣与少年是她倾注心血的原创,林深的身影、习惯乃至台词,都源自她对时景序的暗中观察。
那个总在梧桐树下写生、左手腕内侧有颗痣的少年。
她曾在文学社活动室熬夜修改稿件,夏祈帆社长拍着桌案说这故事有灵魂,如今却迫于舆论压力,将她的名字从社团名单中划去。
校方通知她在家反省时,梁清安并未崩溃。
她连夜整理创作笔记、手稿照片,甚至翻出观察时景序时偷偷记录的日常细节,他习惯用蓝墨水钢笔,雨天会撑一把墨绿格子伞,这些琐碎却独特的特征,足以证明故事的原创性。
但舆论的发酵速度远超她的想象,谣言如病毒般蔓延至校外社交媒体,甚至有人发起抵制梁清安的话题,连她母亲都打来电话,声音里透着焦虑:“清安,你爸爸说如果这件事处理不好,可能会影响联姻……”
而时景序的澄清,彻底打乱了她的计划。
那天全校集会,他站在演讲台上,麦克风将他的声音放大到整个操场:“梁清安同学没有抄袭,《夏日的蝉鸣与少年》男主角林深是以我为原型。”
少年平日里冷峻的面庞此刻透着罕见的认真,校服袖口沾着灰渍,显然是刚从操场赶来。
梁清安在台下愣住了,他明明讨厌自己,甚至曾当众讥讽她自作多情。
她攥紧衣角,心跳如擂鼓,却瞥见台下符竺熙死死盯着时景序,眼神里燃烧着嫉妒的火焰。
真相逐渐浮出水面,梁清安通过Ip追踪查到,匿名举报者正是暗恋时景序的符竺熙,而煽动舆论的杨桂英是她的闺蜜。
两人因嫉妒梁清安与时景序走得近,便捏造证据泼脏水。
校方开除她们的公告贴出时,梁清安却皱紧了眉头,符竺熙和杨桂英没这个能耐策划如此精密的网暴,幕后必有推手。
梁清安凝视着校方开除符竺熙和杨桂英的公告,指尖微微颤抖。
公告栏前围满了学生,议论声如潮水般涌来,有人唾弃,有人唏嘘,更多人仍在猜测这场风波背后的真相。
她深知,这场风波绝不会如此轻易收场,符竺熙在离开校园时,那怨恨的眼神仿佛淬了毒,而杨桂英的哭泣声中分明藏着不甘。
她们不过是两枚被操纵的棋子,真正的幕后黑手仍在暗处窥视,像一条潜伏在深渊中的毒蛇,伺机再次发动袭击。
“清安,你真的认为仅凭她们就能策划这一切?”
程芷莹眉头紧锁,指尖在手机屏幕上滑动,论坛上那些匿名帖子的Ip地址依旧如迷雾般难以追踪。
她将手机屏幕转向梁清安,页面上密密麻麻的辱骂留言刺得人眼睛生疼。
“你看,这些账号注册时间集中,发言风格却各不相同,明显是有人组织水军在带节奏。”
梁清安抿唇,望向窗外时景序的背影,他站在梧桐树下,修长的手指把玩着麦克风,仿佛那日全校澄清的冲动只是一时兴起,又仿佛藏着更深层的目的。
阳光透过枝叶在他脸上投下斑驳光影,他侧脸的轮廓在光影中忽明忽暗,让人看不真切。
文学社的会议室里,社长夏祈帆将一叠文件推至梁清安面前。
泛黄的稿纸上,密密麻麻的笔记记录着她观察时景序的日常细节,他习惯在图书馆三楼靠窗的位置看书,午休时总用左手托腮发呆,雨天会绕远路去喂流浪猫……
“这是《夏日的蝉鸣与少年》初稿的日期记录,以及你观察时景序的笔记照片,若有人蓄意陷害,这些证据足够反击。”
他的目光如炬,却隐着一丝忧虑。
“但……校董事会最近频繁提及联姻一事,梁家和时家的合作项目似乎与此次风波有关。”
夏祈帆的食指轻轻叩击桌面,发出沉闷的声响,仿佛在敲打梁清安的心。
梁清安的心骤然收紧,联姻,这个被程芷莹反复提及的枷锁,此刻竟成了悬在她头顶的利刃。
她想起父亲在书房里与二叔梁启明争吵的场景,二叔总说清安这孩子太任性,需要管教,而父亲只能沉默地抽烟。
时景序的突然相助,究竟是真心相护,还是家族利益的权衡?
她想起那日他站在麦克风前的身影,喉间那句林深是我的原型说得如此笃定,仿佛早已洞悉一切。
他垂眸看向她的瞬间,眼底似乎闪过一丝她从未见过的温度,但转瞬即逝,快得让她怀疑是否只是错觉。
深夜,梁清安潜入校档案室,试图调取论坛举报帖的原始记录。
指尖触碰键盘的瞬间,监控警报骤然响起!
刺耳的警报声在寂静的走廊回荡,她慌忙躲避,却在阴影处撞见一道熟悉的身影。
时景序正站在服务器前,修长的手指敲击着代码,屏幕上的绿色代码如瀑布般流淌。
四目相对,他竟轻笑出声:“梁清安,你在找什么?”
声音里带着一丝戏谑,却又透着某种她读不懂的温柔。
她怔住,喉间涌起千言万语,质问、疑惑、感激……
却最终只化作一句:“证据,我要证明自己的清白。”
他却将一份加密文件推至她面前:“符竺熙的账户转账记录,幕后指使是……梁氏集团法务部副部长,你的二叔,梁启明。”
梁清安如遭雷击,文件上的转账记录清晰显示二叔向符竺熙账户汇入巨额资金。
家族内部的权力博弈,竟将她的文学梦想碾作棋子!
她想起二叔在家族聚会时对她小说的轻蔑评价:“写这些没用的东西,不如多学学怎么管理公司。”
原来,他早已将她的才华视为威胁,用最肮脏的手段摧毁她的尊严。
次日清晨,梁清安将证据递交校方,同时向媒体公开了二叔的操纵录音。
舆论哗然,梁氏股价暴跌。
记者发布会上,她将转账记录和录音证据一一展示,声音冷静而坚定:“文学创作是我的生命,不容任何人践踏,至于所谓的联姻,若这份婚姻建立在家族阴谋与陷害之上,我宁愿不要!”
台下闪光灯如繁星闪烁,她挺直脊背,目光扫过全场,最终落在时景序身上。
他站在礼堂角落,西装革履,双手交叠在身前,目光灼灼地注视着她。
当她说不要联姻时,他的嘴角竟微微上扬。
他终于不用跟她绑定在一起了。
终于不用跟一个自己不爱的女人过后半生了。
他的目的达到了。
鱼死网破的结果,受伤的只有梁清安和梁氏集团。
程芷莹从人群后方冲过来,一把抱住梁清安:“我就知道你能行!那臭鸡蛋再敢扔过来,我扇她十巴掌!”
她挥舞着手臂,夸张的表情逗得梁清安破涕为笑。
程芷莹轻轻拍了拍梁清安的肩膀:“接下来,需要我帮你处理梁氏集团的事吗?”
梁清安摇头,目光坚定:“这是我的战场,我要亲自收拾残局。”
二叔梁启明在被警方带走前,终于撕下伪善的面具,他歇斯底里地吼叫:“你以为赢了?梁氏的权力游戏,你们这些小孩子根本不懂!董事会不会放过你……”
梁清安平静地看着他,仿佛看着一个可悲的困兽:“二叔,你错了,真正的权力,从来不是阴谋与陷害,而是创造价值的能力,我的小说会继续写下去,而梁氏,也该是时候换一批真正有担当的人了。”
她转身离去,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响,是她走向新生的战鼓。
风波平息后,文学社重新将梁清安的名字写在成员名单上,蝉鸣声在校园里此起彼伏。
社长夏祈帆递给她一本新书,封面是少年在林间奔跑的画面,扉页写着:“致梁清安,永远不要停止书写你的故事。”
梁清安翻开书页,发现里面夹着一张纸条:“林深的原型不止时景序,还有你眼中永不熄灭的光。”
梁清安会心一笑,抬眸便看见时景序站在不远处。
他双手插兜,阳光洒在身上,整个人好似被镶上一层金边。
梁清安犹豫了下,还是走向了他。
“谢谢你帮我澄清。”
梁清安轻声道。
时景序看着她,冷笑说道。
“从此以后,我终于跟你摆脱了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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