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百年祭典只剩七天,船庙村的空气里弥漫着艾草与朱砂混合的辛辣气息,却压不住越来越浓的不安。村头的老槐树上,原本每天清晨准时啼叫的公鸡,连续三天缩在鸡窝?不肯出来,鸡冠泛着不正常的青灰色;河边的水牛在饮水时,会突然对着河眼的方向刨蹄子,发出焦躁的哞叫,连最温顺的母羊,都开始用羊角顶撞羊圈的木桩 —— 这些牲畜的异常,像一层阴云,笼罩在每个村民心头。
阿明蹲在工坊的案台前,手里的刻刀悬在桑皮纸上,迟迟不敢落下。他的左手手腕上,那道墨渊留下的黑色印记,正隐隐发烫,像揣了块烧红的炭。这印记前些天还只是偶尔发热,今天却从清晨开始就没停过,灼热感顺着血管往上爬,连指尖都在不受控制地颤抖。
案台上摆着七套快要完工的 “镇灵纸甲”,是给青禾和六个受伤较轻的守护者准备的。纸甲的每一片甲叶上,都要刻满 “固灵” 符文,可刚才因为印记突然灼痛,他的刻刀偏了半分,符文的最后一笔划歪,纸甲的甲叶瞬间泛起黑色,像被邪气浸染,差点从案台上弹起来,还好他反应快,用艾草束压住了。
“又失控了?” 苏清端着一碗清魂汤走进来,看到案台上发黑的甲叶,眉头皱了起来。她把汤碗递到阿明面前,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腕 —— 比昨天更烫了,黑色印记的纹路也更清晰,像一条条细小的黑蛇,缠绕在他的腕骨上。
阿明接过汤碗,一饮而尽。苦涩的药汁滑过喉咙,却只让印记的灼热感缓解了片刻,很快又烧了起来。“林夏姐呢?秘谱里有没有找到解除印记的方法?” 他放下碗,声音带着一丝沙哑 —— 这几天为了赶制纸甲,他几乎没合过眼,加上印记的折磨,整个人都瘦了一圈,眼窝深陷,眼下泛着青黑。
“林夏在官窑遗址,和晚晚、陈默一起研究。” 苏清坐在他身边,帮他整理散落的桑皮纸,“刚才她让人捎信说,秘谱里找到了‘引魂符’的记载,这种符是傀宗的禁忌邪术,一旦种下,就会和宿主的血脉绑定,等到特定时间,就能通过符印操控宿主的身体,甚至夺取宿主的识海 —— 而引魂符的激活时间,就是百年祭典的子时。”
阿明的心猛地一沉。他抬起左手,看着腕上的印记,突然想起墨渊被封印时说的话 ——“你的身体里有初代的印记,正好用来当我的容器”。原来从一开始,墨渊就没打算硬碰硬,而是想借着他的身体,在祭典那天开启邪门。
“那…… 有没有破解的方法?” 阿明的声音有些发颤。他不怕死,可他怕自己变成傀宗的傀儡,亲手毁掉村子,毁掉苏晚和陈默用生命守护的传承。
苏清的眼神暗了暗,轻声说:“林夏说,破解的方法有两种 —— 一种是找到种下符印的邪祟本源,也就是墨渊的残魂和邪晶核心,在祭典前彻底摧毁它们;另一种…… 是用‘以身祭符’的方式,牺牲自己的部分血脉,强行剥离符印,但这样做,可能会失去所有的守护愿力,再也无法扎制镇邪纸人。”
两种方法,一种难如登天,一种代价惨重。阿明握紧手里的刻刀,刀身的传承符文微微发烫,像是在鼓励他。他深吸一口气:“先找第一种方法。邪晶核心在河眼,墨渊的残魂也被封印在那里,只要我们在祭典前加固屏障,或者找到彻底摧毁核心的方法,就能阻止墨渊。”
话刚说完,村外突然传来一阵凄厉的狗叫,紧接着是村民的呼喊声:“阿明!不好了!村西头的牛棚被邪祟袭击了!”
阿明和苏清立刻站起来,抓起刻刀和艾草束,朝着村西头跑去。刚跑出工坊,就看到村民们围着牛棚,脸色惨白。牛棚的木门被撕碎,地上散落着黑色的毛发和血迹,一头黄牛倒在地上,已经没了气息,它的尸体上缠绕着细小的幽丝,眼睛泛着灰白色,显然是被傀宗的邪祟袭击了。
“是傀宗的余孽!” 青禾提着石斧跑过来,她的衣服上沾着黑色的邪气,显然刚和邪祟交过手,“我在附近发现了这个。” 她举起手里的一块黑色布片,上面绣着傀宗的符号,布片上还沾着新鲜的血迹,“他们在试探我们的防御,而且目标很明确,是冲着阿明来的 —— 布片旁边,有一道新鲜的脚印,朝着你家的方向延伸。”
阿明心里一紧。傀宗余孽不仅在破坏村子的防御,还在寻找机会接近他,显然是想提前激活引魂符。他握紧刻刀,朝着青禾说:“我们得加强警戒,分成三班,日夜守在村子的四个方向,尤其是河眼和官窑遗址附近。另外,让村民们尽量待在家里,不要单独外出。”
青禾点头,立刻组织村民们分组巡逻。阿明则跟着苏清,去查看牛棚的情况。他蹲在黄牛的尸体旁,发现尸体的伤口处,除了幽丝,还有一丝极淡的黑红邪气 —— 是墨渊的气息!虽然微弱,却真实存在,说明墨渊的残魂正在试图突破河眼的屏障,用邪气操控外面的邪祟。
“必须去河眼看看。” 阿明站起身,朝着河眼的方向走去。苏清想要跟着,却被他拦住:“苏清姐,你留在村里,帮林夏整理秘谱,我去河眼,很快就回来。”
他独自一人,提着刻刀,朝着河眼走去。路上的草木都透着一股死气,连平时活泼的蟋蟀都没了声响,只有风吹过芦苇丛的 “沙沙” 声,像极了邪祟的低语。越靠近河眼,手腕上的印记就越烫,甚至开始隐隐作痛,仿佛有无数细小的虫子在啃噬他的血管。
河眼的漩涡比几天前更暗了,水面上的黑气几乎凝成了实质,之前太爷爷设下的蓝色屏障,此刻布满了细小的裂纹,像快要破碎的玻璃。阿明能清晰地感觉到,屏障后面,邪晶核心的邪气正在疯狂涌动,墨渊的残魂在里面嘶吼,虽然听不清具体内容,却能感受到那股强烈的恨意和贪婪。
他举起刻刀,想要将灵气注入屏障,加固裂纹,可就在灵气快要接触屏障时,手腕上的印记突然爆发出刺眼的黑光,一股强大的力量从印记里冲出,顺着刻刀,反而朝着屏障的裂纹冲去 ——“咔嚓” 一声,屏障的裂纹又扩大了几分,黑色的邪气从裂缝里渗出来,落在岸边的草地上,瞬间烧出一个小坑。
“阿明,别白费力气了。” 墨渊的声音突然在他的识海里响起,阴冷又得意,“引魂符和邪晶核心是相通的,你越是用灵气,就越能加速屏障的破碎。等到祭典那天,我会借着你的手,彻底打开屏障,取出核心,到时候,整个湘西都会是我的!”
“闭嘴!” 阿明大喊着,想要用艾草束压制印记,却发现艾草一碰到印记,就瞬间烧成了灰烬。他的意识开始模糊,眼前出现了幻觉 —— 他看到自己举着刻刀,朝着官窑遗址跑去,镇邪镜里的苏晚和陈默惊恐地看着他,而他的身后,是被邪气淹没的村子,村民们在痛苦地嘶吼。
“这就是你的未来。” 墨渊的声音带着诱惑,“与其反抗,不如归顺我。我可以让你拥有无尽的力量,再也不用辛苦地扎纸人,再也不用面对那些随时可能到来的危险。”
阿明咬紧牙关,用力掐了自己一把,剧痛让他清醒了几分。他知道,再待在这里,只会被墨渊的力量操控,他必须立刻离开,和林夏、苏清一起想办法。他转身朝着村子的方向跑,可刚跑出去几步,就听到身后传来 “轰隆” 一声巨响 —— 河眼的屏障,又裂开了一道更大的缝,黑色的邪气像潮水般涌出来,朝着村子的方向蔓延。
“阿明!快回来!” 林夏的声音从远处传来。阿明回头一看,只见林夏和几个守护者朝着他跑来,手里拿着秘谱和断灵符,“我们找到加固屏障的方法了!用你的刻刀、断灵符,再加上晚晚和陈默的灵体灵气,就能暂时稳住屏障!”
阿明立刻转身跑回去。林夏将断灵符递给她,同时对着镇邪镜的方向大喊:“晚晚!陈默!可以开始了!”
镇邪镜的方向传来一阵强光,淡蓝与雪白的灵体灵气顺着光线,朝着河眼的方向飞来,落在阿明的刻刀上。阿明将断灵符按在屏障的裂纹处,同时将刻刀插进地里,将灵体灵气和自己的愿力一起注入屏障 —— 蓝色的屏障瞬间亮了起来,之前的裂纹慢慢缩小,黑色的邪气也被重新逼回河眼。
墨渊的嘶吼声变得更加愤怒,却再也无法突破屏障。阿明松了口气,瘫坐在地上,手腕上的印记终于不再发烫,恢复了之前的暗淡。林夏蹲在他身边,递给他一块沾了艾草汁的布:“先擦擦汗。刚才太危险了,你要是再晚一步,屏障就彻底碎了。”
“秘谱里…… 真的没有其他方法了吗?” 阿明看着自己的手腕,声音带着一丝疲惫。他不想牺牲血脉,不是怕失去扎纸的能力,而是怕失去守护村子的资格。
林夏沉默了片刻,翻开秘谱的最后一页,上面画着一个复杂的阵法:“还有一个方法,是太爷爷留下的‘血脉共鸣阵’。这个阵法需要三个拥有守护愿力的人,以自身血脉为引,与宿主的血脉共鸣,强行压制引魂符的力量。但这个阵法有风险,如果共鸣失败,不仅宿主会被符印反噬,另外三个人也会受到重伤,甚至失去愿力。”
“我来!” 林夏话音刚落,青禾就走了过来,“我是民俗守护者,体内有河神灵气的加持,适合当引路人。”
苏清也点头:“我从小在船庙村长大,守护村子是我的责任,我也来。”
林夏看着他们,又看了看阿明:“第三个引路人,需要和宿主有最深的羁绊。晚晚和陈默是灵体,无法参与;村民们的愿力太弱,也不行……”
“是我。” 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阿明回头一看,是王婶。她的身体还没完全恢复,脸色依旧苍白,却眼神坚定地走过来:“阿明,你救过我的命,村子也需要你。我虽然没什么本事,但我在船庙村住了一辈子,守护村子的愿力,不比任何人弱。”
阿明看着青禾、苏清和王婶,眼眶突然红了。他想说 “不用”,可他知道,这是目前唯一的机会。他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好。我们就在官窑遗址布置阵法,明天清晨开始 —— 还有六天,我们一定能成功。”
回到村子后,众人立刻开始准备阵法需要的材料:朱砂、艾草汁、桑皮纸,还有三滴引路人的血。阿明则继续赶制镇灵纸甲,虽然手腕的印记还会偶尔发烫,但他知道,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有这么多人陪着他,他一定能挺过去。
可谁也没注意到,在村外的阴影里,那个瘦高的傀宗弟子正拿着黑色的水晶球,将这一切都传给了墨渊的残魂。水晶球里,墨渊的声音带着冷笑:“血脉共鸣阵?真是天真。等到阵法启动时,我会借着共鸣的力量,同时操控四个宿主,到时候,不仅阿明会成为我的傀儡,整个船庙村的守护者,都会变成我的手下!百年祭典,一定会成为苏家传承的末日!”
夜色渐深,船庙村渐渐安静下来。阿明坐在工坊里,看着案台上快要完工的第八套纸甲,嘴角露出一丝微笑。他伸出左手,轻轻抚摸腕上的印记,在心里默念:“晚晚姐,陈默哥,还有大家,我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可就在这时,他的识海里突然传来一阵剧痛,墨渊的声音再次响起,比之前更清晰:“阿明,你以为你能赢吗?明天的阵法,会是你的葬礼。我已经让我的手下,在河眼的屏障外布置了‘噬魂阵’,等到阵法启动时,噬魂阵就会爆发,吸收所有人的愿力,到时候,没有人能阻止我!”
阿明的身体猛地一僵。他看着窗外漆黑的夜空,听着远处传来的风声,突然意识到,他们可能又走进了墨渊的陷阱。明天的阵法,到底是希望,还是更大的灾难?他不敢想,却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 —— 因为他没有退路,村子和传承,还在等着他守护。
离百年祭典,还有六天。河眼的屏障在夜色中泛着微弱的蓝光,像一颗随时可能熄灭的星星。而在河眼深处的邪晶核心里,墨渊的残魂正与初代宗主的残魂交织,形成一股更强大的邪气,等待着祭典那天的到来。一场关乎船庙村存亡的决战,即将拉开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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