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古代吃细粮是一件很麻烦的事。
或许有人会觉得吃面食才麻烦，吃大米就容易的多。
因为面食要磨破麦子的壳，扫出细细的面粉，再筛出麸皮和面粉，才能吃到白面。
大米多容易啊，把稻谷割回家，脱了壳就直接吃。
真这样想的，要么是北方人没种过稻子，要么就是南方城里的，没下过田……
乍一看，大米确实比麦子更容易入口，节省工序，实则恰恰相反。
同样作为精加工的粮食，白面比大米更易得。
简单把稻谷脱壳得到不是细粮，那叫糙米，糙米可以直接吃，但口感不好，加工过后叫胚芽米，胚芽米的口感依旧不够细，需要再加工一遍才是富人权贵们日常食用的精米。
也就是云澈前世人人都能吃得起的，两块钱一斤的大米……
相比面粉只需要加工一遍筛一遍的工序，吃大米实在太艰难了。
所以云澈在山上很少能看见米，那玩意儿跟鸡蛋一样，成了稀罕物。
当然，白面也不便宜，寻常没人舍得吃。
山神庙的仓库才上好顶，云澈就已经迫不及待地把收好的麦子往里倒，指挥着连云峰熟睡的山民虚影一趟趟的往山上飞。
玉米杆扎的筐子轻飘飘的，没有半分颠簸，更没有漏。
颗粒饱满的金黄色小麦，随着筐子不断倾斜，很快堆满了仓库，甚至溢出来不少。
“好了，收工，回去睡觉吧！”
云澈看着虚影变淡不少的山民连忙止住了他们的动作，也熄了让他们各自背回家一筐的心思。
估计这些人累坏了，得多睡会才能恢复精神，给他们发粮食晚一天也没事，累出毛病不值当。
所有虚影把筐子放回去，各自原地消散，唯独有一道凝实的人影干完活不走，抱着云澈又亲又蹭。
云澈身上挂着这个物件，在几个山头飞来飞去，查看剩余的粮食。
山神庙这个先修好的仓库不算小。
据说能装三四百石粮食，换算成斤大概一万多斤。
不过这一万多斤粮食对比前几天的收获减少程度还不到十分之一。
云澈估摸着，梦里储备的麦子还有二十多万斤。
因为这一茬儿麦子是连云峰山民在现实里种的，所以比较稀疏，也可能因为品种原因，产量大打折扣。
如果用梦里留的粮食种子种出来，产量可能还要翻倍。
“嗯，要规划种第二茬了，不过不能全种麦子，其他农作物也要试着种一下。”
巡视完梦里的领土，云澈直接退出梦境，没有躺下睡觉。
他怕被陆鸣的虚影缠一晚上。
现实里的身体搂着睡也就算了，冬天暖和。
梦里的灵体亦或者精神体还抱着睡，未免太暧昧了。
虽然本来就在暧昧……
但是盆友，私梦空间给一下得要。
这场觉又是没睡到自然醒，甚至不是陆鸣先醒故意使坏把他弄醒的。
“陆庙祝，陆庙祝醒了没？庙里出大事了，您快起来看看，山神老爷显灵了！”
被吵醒的两人有些不耐地呼了口气，蒙上头把彼此抱的更紧。
但外面敲门的人却不打算放过他们，依旧不轻不重地敲着门，低声呼唤，语气十分激动。
直到云澈受不了，把陆鸣给推出被窝，扑通掉在地上，外面才停下敲门。
“陆庙祝您醒了，快来看看吧，好多粮食啊！”
被推下床的陆鸣深吸了口气，心说这媳妇儿还是得教。
别人家贤惠媳妇听见这动静，都是赶紧起床，伺候男人穿衣服穿鞋，热情张罗着把人送出门。
他家媳妇儿直接把他推下床，一个人蒙着被子呼呼大睡。
一点儿都不体贴的……
陆鸣沉沉应了一声门外，摸黑套上外衣，抬腿欲走又觉得不公平。
于是转身把头伸进被窝里，找到那张沉睡的脸，迅速吻上去，直把人亲的伸胳膊蹬腿才喘着粗气离开。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被窝里确实不好喘气。
“陆庙祝，您终于出来了，庙里的仓库……”
“满了，我知道。”
陆鸣熟练地把门用绳子系上，打断了来人的话，他媳妇肯定懒得下床栓门，不从外面系上不行。
“仓里装满了麦子，昨晚山神老爷托梦告诉我了。”
“哎呀！真是神了！您真知道！”
来传话的人激动的过浑身发抖，他这辈子都没见过那么多，那么好的麦子啊！
“我们看见了都不敢处置，四处通报，叫了几个当家还有您一块儿去才好，那可比麦种都好啊！怎么舍得吃呢，哎呀……”
两人就着火把的光芒，一个不停说，一个不吭声，不多时到了山神庙的仓库。
三位当家的秦风，杨蛟和陈壮已经在这里跪过了，眼见陆鸣过来，又是连忙迎上前拱手作揖，比往日更加尊重。
“阿鸣兄弟想必已经得了消息了，这几百石粮食属实是神仙赐福，我等惶恐啊。”
天上没有掉馅饼的好事，只会掉冰雹砸死人。
山神这么大方，秦风几人都感觉下一步是要童男童女，或者漂亮大姑娘献祭。
不然这笔粮食拿的不安稳。
“几位兄长不必惶恐，山神仁厚，已托梦告知小弟送粮一事，他老人家不忍见我连云峰子民饥寒交迫，来年无依。
是以先传制煤之法，供我等取暖，免山中林木遭难，后又施粮，不致我连云峰上下饿毙于风雪，这一切都是他老人家的恩德，无需惶恐不安。”
陆鸣一改往日大白话的口吻，打起官腔，颇有受山神指点，如神使一般为众人指点迷津。
山风凌冽，将周围火把吹的猎猎作响。
黎明前的黑暗深邃悠远。
站在火光中一脸温和的陆鸣仿佛背后生出了光，一手指着仓门溢出的金黄色麦粒，一手虚扶几位当家。
“噗通！”
“噗通！”
“噗通！”
膝盖与棉衣在地面上发出沉闷的碰撞，在场所有惶恐又兴奋的人向着仓库里的粮食，向着火光中的陆鸣虔诚下跪，涕泪横流。
无数次的呼唤与祈求，他们的神明终于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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