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台上,风似乎都停滞了。
郁蓝峰那句“从很久以前,就喜欢你”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激起的涟漪尚未扩散,就被一个更汹涌的浪头覆盖。
李媛馨在听到他亲口承认的瞬间,积蓄了太久的委屈、失落、以及此刻喷薄而出的狂喜,化作了一股不顾一切的勇气。
她甚至没有等他那句话的尾音完全落下,也没有去思考任何后果,就像一只终于找到归巢的鸟儿,猛地向前一步,张开双臂,整个人扑进了郁蓝峰的怀里!
“呜……”
带着哽咽的、满足的叹息从她埋在他胸前的口中溢出。
她的脸颊紧紧贴着他略显单薄却温暖的胸膛,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校服下骤然僵硬的身体和瞬间加速、如同擂鼓般的心跳。
他身上有淡淡的洗衣粉清香,还有阳光晒过的味道,这是她渴望了太久、想象了太久的怀抱。
郁蓝峰彻底愣住了。
身体比大脑先一步做出了反应——在她扑上来的那一刻,他几乎是本能地、微微张开了手臂,接住了这个撞入怀中的、带着香风和泪意的温暖身躯。
女孩的身体柔软而真实,发丝蹭在他的下颌,带来一阵微痒的、触电般的战栗。
他……被抱住了?
被李媛馨……紧紧地抱住了?
这个认知像一道惊雷,在他刚刚承认完心迹、还处于巨大情绪震荡的大脑里炸开。
所有的思维都停滞了,血液仿佛瞬间冲上头顶,又在四肢百骸疯狂流窜。
他僵直着身体,手臂还维持着那个半张开的、笨拙的姿势,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他幻想过吗?
或许在那些无人知晓的深夜里,在听着《开不了口》辗转反侧时,曾有过一丝卑微的奢望。
但当这一刻真的来临,以一种如此直接、如此热烈的方式降临时,他感受到的除了巨大的、几乎将他淹没的喜悦。
更多的是不知所措的慌乱和一种深切的……不真实感。
她……真的就这样扑过来了?
不顾他的退缩,不顾他之前的冷漠,不顾一切地……抱住了他?
原来,她的喜欢,是这样的。
不是他所以为的、或许只是比同学多一点的好感,而是如此鲜明、如此勇敢、如此……义无反顾。
与他那些只敢写在歌词本角落的、隐晦而压抑的喜欢,截然不同。
“你……你这个笨蛋……”
李媛馨的声音闷在他的胸口,带着浓重的鼻音,手臂却收得更紧,仿佛生怕一松手他就会消失。
“为什么要一个人扛着那么多……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你知道我有多难过吗……”
她的眼泪浸湿了他胸前的校服,温热的湿意透过布料灼烫着他的皮肤,也灼烫着他的心。
那滚烫的泪水,仿佛融化了他最后一点冰封的外壳。
郁蓝峰僵硬的身体,终于一点点软化下来。
他那悬在半空、不知所措的手臂,缓缓地、带着试探性地,小心翼翼地回抱住了她。
先是轻轻环住她的肩膀,感受到她细微的颤抖,然后,手臂慢慢收紧,最终将她整个人、牢牢地、真实地圈在了自己的怀抱里。
这是一个迟到了太久的拥抱。
仿佛所有的犹豫、所有的自卑、所有的“退后”与“沉默”,都在这个拥抱里找到了归宿。
他低下头,下颌轻轻抵在她柔软的发顶,闭上眼睛,深深地呼吸着属于她的气息。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跳动,几乎要挣脱束缚。
“……对不起。”
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这三个沙哑的字眼。
为他的懦弱,为他的退缩,为他让她流过的眼泪。
“不准再说对不起了……”
李媛馨在他怀里抬起头,眼睛和鼻尖都红红的,像只可怜又可爱的小兔子,但眼神却异常明亮和坚定。
“以后……不准再躲着我了,听到没有?”
看着她带着泪痕却写满执拗的脸,郁蓝峰感觉心里某个角落彻底塌陷了,变得无比柔软。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终于,轻轻地点了点头。
嘴角,不受控制地,极其缓慢地,牵起了一个微小的、却真实无比的弧度。
那是一个李媛馨从未在他脸上看到过的、带着释然、温暖和无比珍视的笑容。
“嗯。”
他应道,声音依旧有些低,却不再冰冷,而是带着一种劫后余生般的沙哑和温柔。
夕阳将相拥的两人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色。
天台上晾晒的白色床单在风中轻轻摆动,像青春的旗帜。
远处,不知哪间教室的广播,隐隐约约传来了《七里香》的旋律!
“雨下整夜,我的爱溢出就像雨水……”
“院子落叶,跟我的思念厚厚一叠……”
雨水终将停歇,落叶终会归根。
而那些压抑了太久的情感,一旦破土,便会如同藤蔓,疯狂滋长,缠绕成再也无法分开的形态。
他们……这会是在一起了吗?
答案,似乎已经不言而喻。
在这个被周杰伦歌声环绕的黄昏,两个因为音乐而靠近、因为怯懦而分离、又因为勇敢而重逢的灵魂,终于冲破了所有迷雾,紧紧相拥。
青春的故事里,或许仍有未知的坎坷,但至少在这一刻,他们是彼此的唯一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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