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雷音寺的山门朱红如血，檐角铜铃在风里晃出沉闷的响。楚天站在台阶下，望着门楣上“大雷音寺”四个鎏金大字，胸口的残碑印记突然发烫——像有团火在皮肤下烧，顺着脉络直窜心口。
“怎么了？”雪无情的声音从身侧传来。她裹着楚天给的玄色披风，银甲藏在布料下，只露出一双清冷的眼睛，正盯着山门上的铜钉。
楚天摸了摸胸口：“残碑在发热。大师说……这里有和我血脉共鸣的东西。”
话音未落，山门里传来脚步声。一个小沙弥攥着扫帚跑出来，看见两人，先是一愣，随即合十行礼：“楚施主，风施主，无妄大师在方丈室等您二位。”
风清雪？
楚天猛地抬头。雪无情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眉峰微蹙——她自然知道风清雪是谁，那个在大雷音寺外递给他半块玉珏的素衣圣女。
“走。”楚天攥了攥雪无情的手，跟着小沙弥进了寺门。
方丈室的门虚掩着，佛音从里面漏出来，混着檀香的味道。小沙弥推开门，退到一边：“大师在里面。”
无妄大师坐在蒲团上，面前的茶案上摆着半盏冷茶。他穿着洗得发白的僧袍，皱纹里藏着岁月的慈悲，看见楚天，眼睛先亮了亮：“来了？坐。”
楚天和雪无情在蒲团上坐下。风清雪从里屋走出来，素衣胜雪，发间插着一支青玉簪，看见楚天，眸子里泛起浅淡的笑：“楚天，你来了。”
“风姑娘。”楚天拱手，目光落在她手中的玉珏上——那半块玉珏正泛着温润的白光，和他的残碑遥相呼应。
无妄大师咳嗽了一声，打破了短暂的沉默：“楚施主，老衲找你来，是想告诉你一件事——藏经阁出事了。”
“藏经阁？”楚天皱眉。
“昨日夜里，寺里的《金刚经》被篡改了。”无妄大师的手指摩挲着茶盏，“每本经书的最后一页，都多了串幽冥教的咒文。而且……有三个小沙弥失踪了。”
“幽冥教？”雪无情的声音冷下来。她在雪国见过幽冥教的手段，那些被控制的村民，那些吸人魂魄的怨魂，她一辈子都忘不掉。
“没错。”无妄大师从袖中取出一张皱巴巴的纸，“这是失踪沙弥留下的线索——他们说，藏经阁里有‘能打开源界的东西’。”
楚天心里一震。源界？长生殿？这些词像一把刀，扎进他的记忆里——父母的死，楚家的灭门，残碑的觉醒……一切都和这两个字有关。
“大师，残碑……是不是和大雷音寺有关？”风清雪突然开口。她的目光落在楚天胸口的残碑印记上，指尖不自觉地攥紧了玉珏。
无妄大师看了她一眼，又看向楚天：“没错。这残碑，本是大雷音寺的镇寺之物。”
房间里瞬间静下来。楚天望着无妄大师，喉咙里像塞了团棉花：“大师……您的意思是，我楚家的残碑，是从大雷音寺流出去的？”
“当年长生殿的人来抢。”无妄大师的声音沉下来，“我师门拼死守护，才把残碑藏在南域楚家。没想到……还是被他们找到了。”
楚天的指甲掐进掌心。原来如此。原来他从小守护的残碑，不是楚家的秘密，是大雷音寺的传承；原来父母的死，不是因为家族恩怨，是因为守护这件能打开源界的东西。
“我会阻止他们。”楚天抬起头，眼神里燃着火，“不管是谁，都别想拿到残碑。”
无妄大师看着他，笑了：“老衲信你。但你要知道……幽冥教的人已经渗透进寺里了。他们下一个目标，是你。”
藏经阁在寺后的山顶，楼梯是用青石板铺的，每一步都泛着青苔的湿意。楚天走在最前面，焚天剑斜插在腰间，剑鞘上的纹路泛着暗金的光。
“小心。”风清雪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楚天抬头。藏经阁的门虚掩着，门缝里漏出黑气——像幽冥教咒师身上的味道。
他推开门。
里面的景象让他瞳孔骤缩。
藏经阁的顶层，一个黑袍人正站在书架前，手里捧着一本《金刚经》。他的脸藏在兜帽里，只能看见嘴角的獠牙，和指尖跳动的黑气。书架上的经书散落一地，每本都沾着黑色的咒文。
“楚天。”黑袍人转过脸，声音像砂纸擦过木板，“好久不见。”
楚天认出他——是幽冥教的咒师，上次在雪国见过，就是他操控怨魂屠了半个村子。
“是你。”楚天攥紧焚天剑，“上次没杀了你，真是便宜你。”
咒师笑了：“杀我？你没那个本事。今天，我要让你和这个女人……”他看向风清雪，“还有这个雪国的废物，一起死在这里。”
“狂妄。”楚天抽出焚天剑，赤金火焰燃烧，“焚天，斩！”
一道长达数丈的剑气劈过去，带着破界血脉的威压。咒师挥了挥手中的《金刚经》，黑气从经书里涌出来，形成一道屏障，挡住了剑气。
“幽冥咒·万虫噬心。”咒师念咒，黑气里飞出无数黑色的虫子，像潮水一样涌过来。
风清雪上前，玉珏发出白光，形成一道屏障，把虫子挡在外面：“楚天，这些虫子带怨魂之力，别让它们碰到皮肤。”
雪无情退到角落，双手结印，冰雪从她指尖涌出来，化作无数冰棱，射向咒师：“冰魄·碎魂！”
冰棱撞在黑气屏障上，发出清脆的响，却没有打破屏障。咒师大笑：“就这点本事？”
楚天眯起眼睛。他摸了摸胸口的残碑印记——它在发烫，在跳动，像在回应他的愤怒。
“破界·吞噬。”
楚天伸手，掌心泛起金色的光。那些虫子像是找到了克星，纷纷飞过来，钻进他的掌心。楚天的身体微微颤抖，却咬着牙不肯松开——他在吞噬这些虫子的怨魂之力，把它们转化为自己的能量。
“你疯了？”咒师瞪大眼睛，“这些虫子带幽冥殿的诅咒！”
“那就让诅咒，成为我的力量。”楚天睁开眼睛，掌心的金光更亮了。他一拳砸向黑气屏障——
“轰！”
屏障碎裂。咒师踉跄后退，脸上的兜帽掉了下来，露出满是烧伤的脸：“你……你怎么可能……”
“没什么不可能。”楚天一步步走过去，焚天剑的火焰烧得他脸上的疤滋滋作响，“今天，我要为那些被你害死的人，讨回公道。”
“冥顽不灵！”咒师从袖中取出一颗黑色的珠子，扔在地上，“幽冥·黄泉引！”
地面裂开，无数怨魂从地里爬出来，张着嘴，露出锋利的牙齿。楚天的脸色变了——这些怨魂比雪国的更强大，带着源界的煞气。
“风清雪，净化它们！”楚天大喊。
风清雪的玉珏发出更亮的光，白光像潮水一样涌出去，净化着怨魂。雪无情也上前，冰雪术化作巨大的冰盾，挡住怨魂的攻击。
楚天深吸一口气。他看着咒师，眼神里没有恐惧，只有坚定：“结束了。”
他催动破界血脉，全身的气势暴涨。残碑印记发出金色的光，和焚天剑的火焰融合在一起。
“破界·斩！”
一道金色的剑气从焚天剑里射出来，带着吞噬一切的力量。咒师想躲，却已经来不及了——剑气穿过他的身体，把他切成两半。
咒师的身体化作黑气，消散在空气中。藏经阁里，只剩下楚天他们的呼吸声。
回到方丈室时，无妄大师已经圆寂了。他坐在蒲团上，手里攥着一封信，脸上的笑容很安详。
楚天拿起信，展开——
“楚天：
花梦瑶是太玄门圣女，她被长生殿操控了。你要救她，去太玄门。
另外，月天姬已经找到你了。她手里的月神镜，能帮你对抗玄黄。
守住初心，莫要堕入长生。
无妄 绝笔”
楚天的手在抖。花梦瑶……那个在大雷音寺外见过的女子，那个拿着轮回镜的太玄门圣女，居然被长生殿操控了？
“楚天……”风清雪轻轻碰了碰他的胳膊。
楚天抬起头，把信递给她：“大师说，花梦瑶被长生殿操控了。我们要去太玄门救她。”
风清雪看完信，眼神变得坚定：“我和你一起去。”
雪无情也上前：“我也要去。我不允许任何人，伤害楚天。”
楚天看着她们，嘴角露出一抹笑：“好。我们一起。”
离开大雷音寺时，已经是傍晚。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落在青石板路上。
楚天望着远处的山峦，胸口的残碑印记还在发烫。他知道，前面的路更难走——太玄门的阴谋，月天姬的出现，还有长生殿的追杀……但他不害怕。
因为他有要守护的人。
风清雪走在身边，玉珏的温度透过布料传过来。雪无情跟在后面，雪魄冰棱在指尖转动。
突然，天空传来一声鸦鸣。
楚天抬头。
一只黑鸦飞过，翅膀上绑着一封信。
他伸手接住。信上只有一个字：“来。”
字迹很熟悉——是月天姬的。
楚天的眼神冷下来。他知道，月天姬找他，没安好心。但没关系。
他有破界血脉，有焚天剑，有风清雪和雪无情。
他什么都不怕。
因为，他要守护的，是比长生更重要的东西。
是人心。
是温度。
是，活着的意义。
远处的云海里，月天姬站在月亮上，望着楚天的背影。她手里的月神镜泛着冷光，镜中映出楚天的脸——
“破界者……”她轻声说，“终于找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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