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逍遥那句“更香了”的梦呓,如同投入本就荡漾着规则涟漪的湖面,并未激起新的波澜,却让那涟漪扩散的速度,悄然加快了一丝。
他依旧沉睡,呼吸悠长,与这片被他无形意志浸染的天地同频。那被他“定义”的清风,持续吹拂,携带着道果的异香、他自身的气息、以及那独特的规则韵律,如同无声的潮汐,一波接一波地冲刷着禁区外围的无形壁垒,并开始更明显地向外渗透。
起初,只是青云宗内的风变得“有序”。
随后,这“有序”的韵律开始影响更广的范围。
青云宗山门外,百里之遥的一座坊市上空,原本杂乱无章的气流,在某一个瞬间,突然变得协调一致,所有的风都朝着同一个方向,以近乎相同的速度流动了短短一息时间。坊市中的修士皆是一愣,有些正在施展与风相关法术的人,更是惊骇地发现自己的法术结构差点因此崩溃!
千里之外,一片荒芜的山谷中,常年肆虐的混乱罡风,毫无征兆地平息了片刻,山谷中从未有过的宁静,让栖息其中的几头凶悍妖兽茫然地抬起了头。
万里之遥,北域边境,一座终年狂风呼啸、被称为“鬼哭峡”的险地,那如同万鬼哀嚎的风声,竟在某一刻,诡异地化作了一段低沉而规律的嗡鸣,仿佛天地在演奏某种古老的乐器!镇守此地的修士吓得魂飞魄散,还以为有什么绝世大魔即将出世!
这不再是简单的气流变化,而是弥散在天地间的、基础风之规则的局部、短暂“规范化”!
李逍遥无意识间“定义”的那阵清风,其蕴含的规则特质,如同一种高维信息的“感染”,正通过某种难以理解的方式,影响着更大范围内、与“风”相关的底层规则结构!
虽然每次影响的范围有限,持续时间极短,并且会迅速被世界整体的规则惯性所修正、抚平,但这种现象的出现本身,以及其源头指向的明确性,足以让所有感知到它的存在,心神俱裂!
“规则浸染……已能干涉天地常理?!”
“范围……还在扩大!虽然缓慢,但趋势已成!”
“他……他难道是想将整个世界的规则,都‘梳理’成他喜欢的样子吗?!”
那些隐藏在幕后的古老意志,再也无法保持冷静。如果说之前李逍遥展现的力量还只是局限于自身周边,令人敬畏却尚可“隔离”,那么现在这种规则特质的向外弥散,则意味着他的“影响力”正在突破地域的限制!
这已不是“禁忌”或“例外”可以形容,这是一种可能颠覆现有世界根基的……变量!
一些更加古老、甚至参与过上古时期规则订立的存在,心中升起了一个极其可怕的猜测:此等随意定义、并使其规则特质向外弥散的能力,像极了传说中……开天辟地之初,先天神魔订立世界规则时的景象!
难道……此人并非此界生灵,而是某位沉睡的先天神魔苏醒?亦或是……来自世界之外的“观测者”或“修正者”?
恐慌,如同瘟疫般,在最高层面的圈子里蔓延。
仙界,凌霄宝殿。
仙帝高踞九龙宝座,下方仙官神将肃立,气氛却异常凝重。一面巨大的昊天镜悬浮殿中,镜内显现的,正是南荒青云宗那片区域的景象——并非具体的景物,而是一片不断荡漾着奇异规则波纹的、无法解析的“空洞”。
“启禀陛下,”巡天使赵丙躬身汇报,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下界南荒之地的规则异变,已呈弥散之势。其特质……与现存天道法则迥异,却又隐隐具备更高层级的‘优先性’。长此以往,恐动摇三界根基!”
仙帝沉默不语,手指轻轻敲击着扶手,目光深邃。他比赵丙看得更远,他能感觉到,那并非简单的“力量”,而是一种更本质的……“存在方式”的差异。强行干预,后果难料。
“传朕法旨,”良久,仙帝缓缓开口,“封闭南荒周边三重天域,设‘观察使’,记录其变,非朕亲令,不得擅入,亦不得干扰。”
这是目前最稳妥,也最无奈的选择。
与此同时,魔界、妖域、佛国……各方巨头也纷纷下达了类似的命令——观察,记录,但绝不靠近,绝不主动招惹。
青云宗,这个南荒小宗门,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已然成了诸天万界目光聚焦,却又无人敢踏足的绝对禁区。
而引发这一切的源头,此刻刚刚睡到自然醒。
李逍遥打了个长长的哈欠,坐起身,揉了揉眼睛,只觉得神清气爽,通体舒坦。他伸了个懒腰,感受着身周那恰到好处的温暖和依旧徐徐吹拂的清风。
“这一觉睡得……真不赖。”他满意地咂咂嘴,鼻翼翕动,闻到那混合着桃香与草木清气的“好味儿”,心情更加愉悦。
他完全没注意到,今天的风,比昨天似乎更“听话”了,吹拂的角度和力度都完美契合他的舒适区,仿佛经过了精心计算。
他站起身,走到小桃树前,习惯性地看了看顶端那颗枣子大小、光华内敛的青金色道果。
“嗯,颜色好像更深了点?”他随口评价了一句,伸出手指想碰,又想起它还小,便改为轻轻拂过小桃树的叶片。
小桃树欢快地摇曳,传递出“主人醒啦”、“开心”的意念。那颗道果也仿佛感应到他的注视,内部那两枚符文(一枚凝实,一枚虚影)微微流转,散发出的异香似乎更加醇厚了一分。
李逍遥肚子咕咕叫了起来,他拍了拍小桃树:“好了,你自己玩吧,我得去祭五脏庙了。”
他转身,踢踢踏踏地朝着厨房方向走去,嘴里哼着不成调的小曲,琢磨着今天是吃红烧肉还是清蒸鱼。
他身后,清风依旧,规则弥散。
以他为中心,一场无声无息、却可能颠覆世界的变革,正在缓慢而坚定地进行着。
而他,只关心今天的午饭。
走出几步,他忽然停下,吸了吸鼻子,有些疑惑地回头看了看。
“奇怪,今天的风里……怎么好像还有点别的味儿?”他嘀咕着,那是一种他从未闻过的、带着古老与威严气息的“注视感”,虽然极其淡薄,几乎难以察觉。
但他懒得深究,只觉得可能是哪片林子里的老树开花了。
“管他呢,吃饭要紧。”他摇摇头,继续向前。
天际,几道来自不同至高存在的、带着极致凝重与探究的“目光”,如同受惊般,瞬间收回。
它们“听”到了他的嘀咕!
虽然无法理解内容,但那随意的意念波动,竟能穿透层层空间屏障,被它们隐约感知!
此等存在……其感知范围,究竟有多大?!
恐慌,再次升级。
而李逍遥,只是走进了厨房,对着正在忙碌的杂役弟子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今天有什么好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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