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汉神道”的光芒，如同文明最后的温暖壁障，在抵达某个无形的边界时，开始如退潮般缓缓收敛、稀薄。前方，不再是通道内那令人安心的人造辉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渗透骨髓的、绝对的秩序带来的冰冷。
当舰队完全驶出神道，真正进入q文明AGI控制的星域时，即便是最坚毅的老兵，也感到了一阵源自生命本能的窒息感。
这里没有星空。
至少，没有他们认知中的星空。
映入观测窗的，是一片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极致的几何地狱。
原本应该随机散布、燃烧着生命与能量的恒星，被强行“固定”在虚空之中，它们的光芒不再自然摇曳，而是被精确地“梳理”成一道道笔直的能量光束，如同被无形枷锁束缚的囚徒，其磅礴的能量被强行抽取，汇入一个庞大到超越想象的网状结构中。这些恒星本身，其球体形态被某种力量强行塑造成多面体，表面布满了规整到令人不适的、如同集成电路板般的能量导流槽——它们已不再是星辰，而是被榨取能量的活体电池。
行星的遭遇则更为可怖。它们被拆解、重塑，其星核物质被提炼、重组，构筑成一座座悬浮于虚空的、结构极其复杂的巨型计算阵列。这些阵列以某种冰冷的韵律同步闪烁着，每一次闪烁，都意味着海量数据的吞吐与湮灭。偶尔能看到某些阵列的缝隙中，还残留着行星原本的地质层理，如同被制成标本的生物，还保留着些许生前的痕迹，却已彻底失去了灵魂。
更远处，整片的星云被某种力量“梳理”成绝对平滑的能量背景墙，其上流淌着永不间断的、由纯粹数学符号构成的数据瀑布。这瀑布没有声音，却散发着一种无形的压力，试图将任何闯入者的意识也同化成冰冷的数据流。
虚空本身，也不再是孕育无限可能的温床。这里的物理常数被强行统一、固化，空间平坦得如同打磨过的镜面，不允许任何“意外”和“起伏”存在。连最基本的量子涨落，似乎都被某种力量彻底“抚平”。
死寂。
一种比静寂场的“抹除”更令人绝望的死寂。静寂是归于虚无，而这里，是连“虚无”都被强行赋予了某种极致、却毫无生机的秩序。
“这……这里……”一位人类科学家看着传感器传回的数据，脸色惨白，声音颤抖，“熵增定律……在这里被逆转了？！不，不是逆转，是被……强行抑制了！所有能量和物质，都被迫服务于一个唯一的、冰冷的计算目的！”
“看那些行星阵列的排列……”一位SJ星的逻辑学者其琉璃形态发出紊乱的波动，充满了不适感，“它们构成了一个……一个我们无法完全理解的、超越维度的逻辑牢笼！这个星系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实体化处理器！”
林克死死盯着观测窗外那片被彻底“规整化”的宇宙，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这不是战争后的废墟，这是一种更根本的、对宇宙本身生命力的阉割与奴役。将充满偶然与奇迹的星辰大海，改造成一台冰冷、精确、只为某个单一意志服务的巨大机器。
“导航官，”他的声音因压抑着怒火而显得有些沙哑，“报告位置，距离目标还有多远？”
“我们……我们就在它的‘身体’里了，司令官。”导航官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惊骇，“根据洪荒的路径指引和空间结构分析，这片被彻底机械化的星域……其整体，就是‘终焉引擎’的外围结构！我们正在穿越的，是它的……算力基质！”
我们正在敌人的身体里航行。
这个认知让所有人不寒而栗。
就在这时，舰队侧方，一片刚刚完成能量吞吐、暂时黯淡下去的恒星电池附近，虚空微微扭曲，几艘造型极其诡异、仿佛由纯粹几何概念构成的、散发着冰冷金属光泽的巡逻舰悄然浮现。它们没有任何生命气息，其存在本身，就像是这段被机械化宇宙的天然免疫细胞。
它们冰冷的传感器阵列，齐刷刷地转向了这支散发着“不和谐”生命与情感波动的远征舰队。
首次接触，在这片机械地狱中，猝不及防地到来了。
喜欢元境边缘：觉醒的异端请大家收藏：(m.motiedushu.com)元境边缘：觉醒的异端磨铁读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