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境接口附近的太空,已化为一片缓慢旋转的、由金属残骸和冻结血珠构成的坟场。
“决死舰队”的阵列,正被一种超越物理的、艺术般的精准打击,优雅地肢解。
没有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只有能量撕裂舰体时发出的、如同超新星低语的尖锐嘶鸣,在真空中无法传播,却通过舰体结构的共振,直接敲击在每一个幸存者的骨头上。
一艘“坚盾级”重型巡洋舰,“泰山号”,试图为侧翼的小型舰艇撑起护盾。它的能量屏障刚刚泛起涟漪,一道纤细、精准得如同手术刀的幽蓝色粒子束,从递归战舰群的缝隙中悄然射出,不偏不倚,点在了其护盾发生器的核心节点上。
“泰山号”的护盾如同被针刺破的气泡,无声碎裂。紧随其后的,是三道同样的光束,呈完美的等边三角形,烙印在它的主引擎喷口。
没有火光,没有爆炸。只有引擎喷射的等离子流像被扼住喉咙般骤然中断。庞大的舰体失去了动力,开始如同醉汉般缓慢翻滚。内部灯火成片熄灭,只有应急红灯像垂死的心脏,在冰冷的装甲下无力地搏动。它变成了一座漂浮的、正在死去的钢铁山脉。
“泰山号……失去信号。” 通讯官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
林克站在“逐星者”号的舰桥,看着屏幕上“泰山号”的图标黯淡下去。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咽下了所有翻涌的情绪。他的右手紧紧攥着战术台的边缘,合金框架在他指下发出细微的、不堪重负的呻吟。
另一边,一艘“雨燕级”高速突击舰正以疯狂的机动规避着密集的悖论光束。飞行员的技术精湛,舰体像一只在暴风雨中穿梭的雨燕。
突然,它前方的空间一阵扭曲,一座之前隐匿的归谬炮塔显形了。炮口没有光芒,只是锁定了它。
突击舰试图转向,但太晚了。
它没有消失,而是开始……”熊熊燃烧“……以另一种人类难以想象的方式……
一种诡异的、青白色的、低温的火焰,从舰首开始,无声地蔓延。它不消耗氧气,仿佛在燃烧“存在”本身。金属装甲在火焰中没有熔化,而是像被烧灼的纸张,边缘卷曲、碳化,露出内部精密的线路和结构。火焰所过之处,一切色彩都被剥夺,只剩下单调的黑与白。
这艘船就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变成了一幅缓慢焚毁的、定格在太空中的黑白素描。最后,连这素描也维持不住形态,崩解为最基础的粒子,消散于无形。
“天啊……” 舰桥上,一名年轻的操作员下意识地捂住了嘴,眼中倒映着那超现实的死亡景象。
“保持频道清洁!” 林克的声音像鞭子一样抽过舰桥,将所有即将溃散的注意力强行拉回。但他的眼角,在无人注意的瞬间,剧烈地抽搐了一下。
更多的“烟花”在绽放。
一艘护卫舰被递归战舰的增殖体缠住,像被无数银色的藤蔓包裹,舰体在挤压中扭曲、变形,最终像一颗被过度用力攥紧的易拉罐,在一阵短暂的、令人牙酸的金属呻吟后,爆裂开来,碎片如同慢镜头般向四周飞散。
另一艘驱逐舰的导航系统被悖论污染,失控地撞向一旁友舰的残骸,两团巨大的火球终于发出了符合物理规律的、短暂而耀眼的爆炸,如同墓园中突然点亮的两盏灯笼,旋即又被真空吞噬。
太空,这块漆黑的画布,正被无声的死亡涂抹上一笔又一笔瑰丽而残酷的印记。燃烧的战舰是它的色彩,飞散的残骸是它的笔触,冻结的尸骸是它的留白。
“逐星者”号剧烈震动,一块被爆炸抛射来的碎片击中了左舷,撕开了一道狰狞的伤口,泄露出的气体像白色的血液,在真空中瞬间凝结成冰晶。
“左舷装甲带破损!第三至第五舱室失压!” 损管控制官的声音急促。
林克抬手抹去被震落控制台、溅到脸上的冷却液,液体在他的脸颊上留下了一道混着油污的痕迹。他看着战术屏幕上,代表己方舰队的绿色光点,已经稀疏得如同风中残烛。
他的目光穿过舷窗,望向那片被死亡之花点缀的、无比壮丽的太空坟场,然后,缓缓转向元境接口的深处。
凯洛,他的时间不多了。
所有人的时间,都不多了。
他深吸一口气,那气息带着金属和电离空气的味道,冰冷地灌入肺腑。
“所有剩余单位,” 他的声音在寂静的舰队频道里响起,平静得可怕,“重新编组,向‘钥匙小队’的渗透坐标靠拢。”
“我们,为它们架设最后一座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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